“人大代表不在乎缺席”的背后

廣州的人大干了一件有點創(chuàng)意的事情：他們把缺席人大會議的人大代表的名單給曬出來了。按道理說，人大的權力比政府大，但實際上，敢跟政府叫板的，也不多。至于把包括兩位副市長在內(nèi)的會議缺席者曬出來，膽兒就顯得挺肥。這場戲越演越有看頭了：你不是曬缺席者的名單嗎？我還真就不理你，不去就是不去！事后看報道，缺席的代表不是少了，而是更多了。

諸位看官都知道，這人大和政協(xié)的會議，在中國的位置可是至高無上、神圣無比的，能躋身這里面的人物也都不是等閑之輩。這種會，每年一次，由下而上，地方開罷中央開，是當年的頭等大事。各路精英，濟濟一堂，一切活動都要為此讓路。會上代表和委員拿出不少提案，政府的大政方針也要在會上切磋研究。政府和政府官員在這種地方一般說來處于被考察、被審議、被評價、弄不好還要被彈劾的位置。這么偉大嚴肅的地方，這樣重要的會議，那么多人或者請假或者沒請假，就不去了。有的說有公務。還有比這個公務更重要的公務嗎？據(jù)說還有兩位副市長也沒來。人們就不知道這戲往下怎么演了。

其實這戲不難演。事物還是按照自己的規(guī)律在運行。不想來的，還是沒來；來了的，也有離開的。有人解釋說，沒來的，其實利用這段時間干私活去了。廣州人大曬缺席者名單的大舉措，鬧了個“大窩脖”。媒體還說，廣州人大不僅缺席的不少，即便是出席的，也有不少在會上打瞌睡。這里出現(xiàn)了極大反差：一些與會者，根本沒把這個會當成一回事；而廣州人大又太把自己的會當一回事了。

人大在中國無疑是個神圣的事物，這是一個立法機構啊。人大的代表和政協(xié)的委員，也都是精挑細選的各界精英。也有一點草根，但毫無疑問也是草根中的精英。不管是誰，一旦戴上了代表和委員的牌牌，身價猛漲，榮耀萬分。體面和待遇就不要說了，連犯罪了抓不抓，也得事先商量一下、請示一番才敢動手。但中國的議員，也就是代表，在產(chǎn)生的過程中，跟選民的關系比較微妙。選民一般不大認識更談不上熟悉代表。代表呢，對選民的期望也不是很在意。因為說到底，你能不能當上代表和委員，關鍵還是你的本職工作干得好不好，而不是你當代表和委員參政、議政的水平有多高。把話說透了，那就是：你如果是一位副市長，如果本職工作出了紕漏，有了問題，你可能就當不成這個副市長了，當然同時你也就當不成這個代表了。而只要副市長當?shù)貌诲e，參加“兩會”不大積極，缺了幾天席，也沒搞什么提案，并沒有多大的關系。這個代表或者委員還是可以繼續(xù)當下去。這些會議的缺席者知道自己干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廣州人大的有關官員十分生氣地說：“你既然那么忙，干脆就別當這個代表了！”缺席者會不軟不硬地回他一句：“你以為當不當代表是我能定的嗎？”質問者恐怕當時就沒電了。

這件事會引發(fā)我們思考，兩會代表和委員的產(chǎn)生如何做得更合理、更科學，更有利于政治體制和運行機制的健全和效率提高。如果選擇標準仍側重于各界的先進工作者、做出杰出成就的各路人才，代表不是跟選民互相溝通了解之后選出來，而是有關方面圈點名單，人們關心的就仍然是能決定他自身命運的人，對兩會不當一回事的現(xiàn)象就不可能得到根本改變。議員怎樣產(chǎn)生、如何發(fā)揮作用，各國都有許多經(jīng)驗可以借鑒，也不難學到。議員不把議會當一回事的怪現(xiàn)象，似乎應該盡快扭轉了，否則會影響人大的聲譽。

插圖 ／ 坐化 ／ 劉旻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