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生平等,與錢無關

孫轟淚

他年收入一百多萬

開著一輛“寶馬5”，天天被應酬折騰得要死要活，真想狠狠心不干了，當初干嗎非要自己創業，當年在那家外企也能掙個四五十萬，加上些油水，再弄個幾十萬，比自己干不知道要輕松多少！五險一金有公司給上著，多好啊！再看看現在，看看老婆孩子，還有跟著自己吃飯的好幾十號人，哪能說放手就放手，硬著頭皮接著干吧。這不，一個“猿類”又給他打電話了，不知道又要干啥，唉！

他年收入五十多萬

開著一輛“奧迪A4”，天天琢磨著什么時候能換一輛Q7或者陸巡什么的，可是看看手里還有兩套房子的貸款沒還完，咬咬牙還是算了吧！今年的指標剛下來，又漲了40%，這還叫人活嗎？這指標這么漲下去，早晚有一天老人們全都得滾蛋，手底下這幫銷售們，也是老的老，小的小，沒啥沖勁了。唉，不行的話往市場部推兩人，然后招點新人吧。也不知道這次年底有沒有戲升職，煩死了，這次升不上去，我的職業生涯也就到這了……真羨慕那些自己當老板的。

他年收入十萬

剛畢業兩年，想想自己也是年薪十萬的人了，不免有些小得意，在同學中的收入也算是中上等了，在校內網上吹吹牛，曬曬自己的收入，很是滿足。但是前幾天跟同學打一電話，說誰誰誰在四環邊貸款買房了，雙方父母給出的首付；誰誰找的老婆是北京的，家里有幾套房子。心里漸漸失衡了，不再上貓撲，不再上網看體育資訊，開始看房產網站，看廉價二手房。這才發現，買房對于自己幾乎是個遙不可及的夢。算了算，照這收入，省吃儉用得二十年后才能付得起一套兩居室的首付……對了，上周相親的那個女孩又沒信了，一切都是浮云！

他年收入五萬

今年六月算是畢業滿一年，聽說去年有同學直接進外企簽了十萬年薪的合同，讓我十分羨慕。想想自己所在的這個研究所，屁事沒有，還得成天陪著領導喝酒去，真羨慕那些在高樓大廈上班的白領同學們：外表光鮮，每天在電梯里都能邂逅不同的漂亮美眉，而我在這個破研究所，交通還湊合，但是破爛不起眼的小院，一幫大叔大嬸的同事，以及單位的主流交通工具——自行車，都讓我在同學面前有些抬不起頭來。想想回老家過年和親戚們在一起吃飯，自己號稱是在“所里工作的”，這恐怕是目前自己活得最有尊嚴的一刻了吧！老婆從農村來，對四五千的收入很滿意了，可是我怎么就看不到我倆有什么光明的未來呢？我倆加起來每月八九千，除去消費，每月給家里寄去一些錢，得攢到哪年哪月才能在北京安下個家啊？！

他年收入三萬元

自己大專畢業后，就直接回家了，沒事和留在大城市的同學打打電話，感覺他們活得比自己豐富多彩多了。這個小城鎮，就那么幾家商場，連杰克·瓊斯（男裝品牌）都沒有，雖然自己也不買吧，但是看看還是挺過癮的。現在自己在叔叔的超市幫忙，一個月開兩千多，比小城里大多數這個歲數的年輕人都掙得多了，想想還是挺開心的，再也不擔心沒錢上網了。叔叔有輛小奧拓好像說給我，回頭俺也是有車的人啦！雖然小紅喜歡“奇瑞QQ”，但是三萬多的價錢，我一年不吃不喝也買不起啊！小紅和超市里收銀的小武都追我呢，小武好看些，但是才掙七八百，工作好像也是臨時的；小紅的爸爸是縣林業局的，家里有一套林業局的老房子沒人住，可能給小紅當婚房，但是身材和長相都不如小武好，我該選誰呢，唉，煩死我了！

【原載2011年3月18日《杭州日報·西湖副刊》】

題圖 ／ 同一個平面 ／ 托德·戴維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