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聚會

張運國

童同是個喜歡熱鬧又很熱情的人，經常召集老同學一起聚會。這天下午，童同拿起電話，給老同學一個個打電話，說：“今晚7點，大家在‘聚興酒樓聚會，還是老規矩，AA制，不見不散啊！”

不少同學在電話里表揚童同：“放心，一定去！每次都是你出面召集，讓我們感動不已，你簡直就是我們的聯絡官。”

童同謙虛地笑著說：“誰跟誰啊，同學經常一起聚聚會，喝點酒，聊聊天，回憶一下學校里的生活，交流一下現實生活的體會，非常難得。我非常珍惜同學間的友情，幾天不見心里就空落落的。”

有個叫李杰的同學，是個心細之人，而且曾跟童同住同一個寢室好幾年。他在電話里聽完童同的話，追問：“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什么原因了？”

童同一怔，連忙解釋說：“真沒有別的事，就是想把大家召集在一起聚聚，同學情同手足，要常來常往才能保持感情長盛不衰。再說，這種同學聚會過去我們也搞過多次，大家都習以為常了，也都很樂意，我不過牽牽頭而已。”

李杰若有其事地“嗯”了一下，說：“好吧，我們都會按時赴約的。”

童同打完電話，距離聚會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他連忙跑到聚興酒樓，要了一個大包廂，然后邊看電視邊等著同學們到來。眼看著時間很快到了7點鐘，可是同學們卻一個也沒到。童同著急起來，過去同學聚會從來沒遇過這種情況，大家都是提前到場，今天怎么到現在一個也沒到？

童同忙掏出電話催促大家，但讓童同意外的是，所有同學的電話都關機，一個也打不通，像是一下子全部來了個人間蒸發。這時，童同臉上的汗禁不住“刷”地一下子流了下來，他左思右想，怎么也猜不出同學們為什么會聯合起來集體罷宴，而且連個照面也不打。

童同在惴惴不安中邊焦急地等待，邊不住地心里嘀咕，難道同學們知道了其中奧秘，發現其中的問題，故意給自己難堪？原來，表面上看童同很熱情，主動召集同學聚會，但背地里他卻是個非常小氣吝嗇、工于心計的人。過去每次他張羅同學聚會，雖然都是AA制，但是結賬時他稍做手腳，就把本該由自己掏的那份錢平攤到大家頭上，結果每次他都是吃白食，還落個熱情大方的美名。

不過，童同過去做這種事時都很小心謹慎，跟做賊似的生怕同學們發現。他知道如果這事讓同學知道，他的顏面在同學們面前就算徹底完蛋了，所以每次他都是事先跟酒店服務員串通好后才實施的，別人根本發現不了。童同自信過去那些事根本不可能被發現，但是，同學們現在一個不到，電話又打不通，卻又無法解釋。童同這會兒如坐針氈，來來回回在包廂里轉悠，臉上汗珠子扯著線地往下掉。這時，服務員走了進來，童同猛地轉身，急切地問：“是我的客人到了？”

服務員微微一笑，說：“不是。我是問問你，你定的時間早已到了，要不要上菜？”

童同空歡喜一場，木著臉揮著手沖著服務員大發雷霆：“慌什么慌！我的客人還沒到呢，上菜給你吃啊！”

服務員退了出去，包廂里只剩下童同一個人，看著空蕩蕩的包廂，他仿佛墜入無邊無際的黑洞，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童同耐著性子一等再等，可等來等去，還是不見同學的面。他甚至產生了要偷偷溜掉的想法，可是探頭一看，門口站著幾個服務員，眼睛緊盯著包廂門，根本沒有溜走的機會。再說事先留了電話號碼、單位地址，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看來今天真是在劫難逃了。

童同看看時間，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可是同學們還是連個影兒也沒有，看來以前的事肯定穿幫了，同學們用這種方式處罰自己。童同忍不住伸手搧了自己幾個耳光，狠狠地罵自己：“坑害同學，沾同學的光，揩同學的油水，你還算人嗎？你怎么對得起同學們的信任？”

正在這時，包廂里燈光忽然全滅了，一片黑暗。童同大叫：“服務員，怎么停電了？燈怎么不亮了？”

奇怪的是，外面服務員根本沒有理會。童同正要發作時，包廂里所有燈光忽然大亮，只見同學們一個不少地站在面前，還有人捧著鮮花，舉著蛋糕，個個滿臉燦爛的笑容，沖著童同唱道：“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童同一下仿佛進入了夢境中，半張著嘴，好一會說不出話來，不知道同學們到底是在演哪出戲。這時，李杰走到童同跟前，拉著他的手說：“你平時不辭勞苦，充當聯絡員，召集同學聚會，非常熱情也非常辛苦。今天，你又一次召集大家，我忽然想起今天正好是你的生日，于是我跟同學們一商量，事先關了手機，又做了些準備，然后故意晚來，就是要給你一個突然驚喜。”

童同聽到這里，忍不住哭了起來，而且越哭越厲害。平時他總想著算計同學們，連自己的生日都忘到腦后，可蒙在鼓里的同學們卻記住了他的生日，還專門給他過生日。看到童同哭得跟淚人似的，同學們都愣住了。李杰說：“生日是高興的事，大家知道今天是你生日，都贊成用這種方式為你慶祝祝福。你也別太激動，不然大家心里會難受的。”

童同抹了一把眼里的淚水，說：“今天這場聚會，我買單，不用AA制。”

李杰呵呵一笑，說：“你算了吧，剛才我們已經把錢交到服務臺了，根本不用你買單。”

此時童同恨不得地上有個縫能鉆進去，他漲紅著臉說：“過去，我太貪心，我騙了同學們，每次聚會……”

同學們根本不讓童同往下說，七手八腳把他拉到了餐桌邊。可是面對滿桌的佳肴美味，童同一點食欲也沒有，他不顧別人阻攔，站起身來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說：“不管你們罵也好，不認我這個同學也好，我都必須把以前我做過的對不起大家的事如實說出來……” ■（責編：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