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愛臭腳

吳芳芳

大千世界，可謂無奇不有，有喜歡花的，有喜歡草的，竟然還有一些人喜歡那些有腳氣的人。有位朋友問了，一雙臭腳有什么用啊？別急，看了下面這個故事就明白了。

胡二背著鋪蓋卷到南方的大都市里打工，可惜時運不濟，正好趕上全球金融危機，各個公司都在裁人，哪還有人愿意招員工啊？胡二在街上跑了兩天，也沒能找到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胡二耐著性子又跑了一天，還是一無所獲。他絕望極了，決定買張車票回家。

他來到車站，在候車廳里找個位置坐了下來。可能是這兩天跑得太累了，胡二一坐下來，就覺得腳底板上有點發癢。他想伸手撓撓，可一看四周坐的都是人，男的女的都有，他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就強忍著不去撓。可也怪了，越不去撓，腳底板越癢，到了最后，竟然鉆心地癢。胡二再也受不了啦，他脫下鞋子，狠狠地撓了起來。

正撓得過癮呢，突然聽到四周的板凳噼里啪啦地一陣亂響，胡二抬頭一看，發現周圍一個人也沒有了，大家都捂著鼻子跑到候車大廳外去了。

原來胡二患有腳臭病，也就是大家常說的“香港腳”，他在家里用偏方治了很多次也沒有治好，不治還好，越治那腳臭卻愈發地厲害了。只要他一脫鞋，空氣里立馬就會彌漫出一股類似廁所的臭味。

這時，一個維持秩序的警察跑過來向他敬了個禮，然后禮貌地請他把鞋子穿上。胡二訕訕地穿上鞋，朝四周瞄了瞄，然后背起鋪蓋去買票。剛剛排好隊，就有人拍他的肩膀。胡二扭頭一瞧，身后站著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他不認識。那人是個啤酒肚子，見胡二扭過頭，就掏出一張名片遞了過來，胡二接過來一看，上面寫著：萬商鞋業有限公司總經理李元龍。

胡二困惑地問：“李老板，您找我有事嗎？”

李元龍拉著胡二來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笑瞇瞇地問：“您貴姓啊？”

胡二頓時覺得有些受寵若驚，忙點頭哈腰地說：“不敢不敢，我叫胡二。”

李元龍直截了當地說：“胡兄弟，實話實說，我相中你的臭腳了，你如果能讓那些前來要債的人聞臭味而退，我每月給你開2000元的工資，如何？”

胡二一聽高興壞了，沒想到自己因禍得福，臭腳竟然還能掙人民幣，這可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好事啊，他忙不迭地點頭答應了。

第二天，胡二就開始上班了。剛上班就有個大發貿易公司的業務員前來要債，李經理讓他接待。

胡二認真地準備了一下，穿著一雙油光發亮的黑皮鞋，把那個業務員請到自己的辦公室。他先熱情地給對方倒上茶，然后就跟那個業務員東拉西扯起來，說公司最近新進了一批貨，資金有點周轉不開，能不能寬限幾天。剛扯了幾句，就見那個業務員的眉頭皺起了疙瘩，因為屋子里開始彌漫起一股難聞的異味，他扭頭四顧，也沒發現哪里不妥。胡二心里暗自發笑，一會兒給他敬煙，一會兒給他倒茶，只要胡二一動，屋子里的臭味就會加深一分。最后，那個業務員實在受不了啦，他站起身對胡二說：“既然貴公司這兩天資金周轉不開，那我過兩天再來。”交待了這句話，扭頭就走掉了。

初戰告捷，胡二信心大增，忙去給李老板報喜。李老板也非常高興，夸獎了他幾句，可剛說了幾句話，李老板就捏起了鼻子，他看著胡二腳上那油光發亮的皮鞋，不解地問：“胡二，你腳上不是穿著皮鞋嗎？腳臭是怎么發出來的呢？”

胡二晃著腳丫子說：“老板，你看清楚了，我根本沒穿鞋，腳上的皮鞋是用鞋油和墨汁畫出來的。”

李老板非常欣賞胡二的創意，為了讓胡二腳上的鞋子更加形象逼真，他讓辦公室給胡二買來了專門的人體彩繪顏料。

過了兩天，大發貿易公司又派來了一個戴眼鏡的業務員，胡二照樣客客氣氣地把人家請到辦公室，熱情地敬茶敬煙。兩人東拉西扯了好一陣子，胡二發現那個業務員雖然也皺著眉頭，卻能忍受得住屋里的異味。他仔細一看，才發現對方鼻子里塞了個棉球。胡二不動聲色，說自己去方便一下，然后到公司的操場上跑了八圈，回來說，天氣太熱了，開開電扇吧。這一開電扇不當緊，那個業務員當場就干嘔起來，然后抓起公文包溜走了。

自從胡二當上接待員之后，前來公司要賬的人一天比一天少，把李老板高興壞了，賞給胡二一個大紅包，鼓勵他好好干。

胡二接過紅包擔心地問：“李老板，咱這樣賴賬，你就不怕人家到法院里告你啊？”

李老板笑著說：“不怕，咱又不說不給，只是暫時經濟緊張罷了，拖個一年半載的沒事。”見老板這樣說，胡二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有昧著良心干下去了。

過了約有一個禮拜，大發貿易公司又派人要賬來了，這次派來的是個絡腮胡子，一進門就兇巴巴地喊：“今天要是不把賬還清了，我就住下不走了。”

胡二照舊客氣地把對方請到辦公室，沒話找話地陪著絡腮胡子閑聊，聊著聊著，胡二又說天氣有點熱，把電扇給打開了。絡腮胡子也嚷嚷著說，天真熱！然后把上衣脫了下來。

這一脫上衣，胡二覺得屋子里的臭味頓時加重了好幾倍，敢情絡腮胡子有狐臭，那狐臭味可比腳臭味難聞多了，胡二只坐了幾分鐘，就覺得胃里難受得要命，光想嘔吐。

他忙跑到外面大喘了幾口氣，然后捏著鼻子把那人領到了李老板的辦公室，僅僅過了一分鐘，屋里就傳出了李老板那殺豬般的叫聲：“胡二，快把他領到財務室，結賬走人。”

絡腮胡子大笑著走了出來，胡二佩服地說：“哥們，真有你的，臭味那么濃，你怎么能忍受得住？”

絡腮胡子頓時神色黯然，他苦著臉說：“實不相瞞，為了能忍受這種異味，為了能保住這個來錢的飯碗，我把自己的鼻子弄壞了，再也嗅不到香辣酸臭了。”

絡腮胡子走后，李老板大發雷霆，他讓胡二一定要向絡腮胡子學習，練出一身不怕臭的本領來。

這天晚上，胡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實在想不明白，那些老板能夠千方百計地想到用腳臭和狐臭來賴賬和要賬，為什么就不能把聰明才智用到正當的做生意上去呢？

第二天，胡二就背起行李回家了。他可不想把自己的鼻子也弄廢，錢沒有了，可以想辦法再掙，鼻子作廢了，可就嗅不到生活中的酸辣香臭了，而如果缺少了這些味道，那還是人過的生活嗎？ ■（責編：林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