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帽
丹尼斯是某醫科大學研究院的一名教授。平日里,他是個工作狂,妻子珍妮佛經常抱怨:“親愛的,難道你就不能多陪陪我么,我感覺自己被冷落了!”丹尼斯總是深深一吻妻子后,抱歉地說:“你知道的,我心里無比愛你,我可以跟上帝發誓!”
這天深夜,丹尼斯筋疲力盡地從實驗室出來。剛走到門口,他發現地上有一團白晃晃的東西。他好奇地走近一看,竟然是一束潔白的百合花,月光下,正散發著幽幽的清香。
原來,今天是他的結婚紀念日,但花店早就關門了。妻子最喜歡的也是百合花。丹尼斯心想,這么晚,這花多半是哪對小情侶吵架剛扔掉的。丹尼斯抱著百合花,興高采烈地開車走了。回家后,珍妮佛十分高興,嘟噥著說:“我還以為,你又忘記了,看在這束百合花的分上,我原諒你了!”丹尼斯暗暗感謝那個丟下百合花的陌生人。
兩個月后,丹尼斯突然接到了紅十字會工作人員的電話:“丹尼斯教授,圣瑪麗醫院有個患者想捐獻遺體。”丹尼斯有些納悶:“您好像打錯電話了,因為,我們研究院只負責將受捐遺體運回來。”工作人員不好意思地說:“那個捐獻者堅持一定要見你。”
20分鐘后,丹尼斯見到了病床上的黑皮膚女人。她大概四十多歲,表情十分痛苦。在此之前,主治醫生已經告訴丹尼斯,這個名叫唐娜的女人已經是癌癥晚期。對于主動捐獻遺體的病人,丹尼斯一向十分敬佩。
他輕輕握住了女人蒼白的手,輕聲地問:“唐娜女士,您有什么話就說吧?”女人用眼神示意護士,幫她拔掉氧氣罩。為了這一刻,她似乎積蓄了所有的力量。
女人喘著氣,斷斷續續地說:“丹……丹尼斯教授,很抱歉打擾了您!看在上帝的分上,我希望您能答應我兩個請求。”丹尼斯點了點頭:“您說吧?只要我能辦到?”女人抬起頭,吃力地指了指床頭的一張照片。照片上,一個十幾歲的黑皮膚少女正笑得一臉燦爛。
丹尼斯覺得少女有些眼熟,但又想起不來究竟是誰。此時,護士將照片遞到了女人手里。女人將它緊緊地貼在胸口,顫抖地說:“丹尼斯教授,3年后,您能將我和女兒葬在一起么?”丹尼斯愣住了。他看了看照片后恍然大悟。
照片上的少女名叫伊蓮。半年前,她不幸得了骨癌。很快,家里花光了所有的積蓄。那是一個悲慘的家庭,15年來,母女倆一直相依為命。在慈善組織的關注下,許多好心人自發地趕來捐款,伊蓮才繼續治療。但伊蓮終究沒逃過疾病的魔爪。臨終前,伊蓮希望將遺體捐獻出來,用作醫學研究,這是她報答大家的唯一方式。紅十字會接受了她的請求。伊蓮去世后,遺體被送到了丹尼斯的醫學實驗室。丹尼斯每天對著泡在福爾馬林藥水中的伊蓮,因此才覺得眼熟。按規定,伊蓮的遺體3年后才能被火化。因此,唐娜才提出了這樣的要求。丹尼斯沒想到,這對母女倆的命運如此相似,上帝實在太不公平。但她們崇高的決定又讓丹尼斯欽佩不已。
丹尼斯的眼睛濕潤了,嘆息地說:“放心吧,唐娜女士,這個請求我答應。你們母女會在天堂相聚!"
女人喘了口氣,接著說:“另外,每年的5月15日,您能給伊蓮買一束百合花么?因為,那天是她的生日。伊蓮生前最喜歡百合花。曾經,我答應過每年買一束給她。可現在,我無法兌現這個承諾了!”丹尼斯的腦袋一激靈,忍不住問:“唐娜女士,今年的5月15日,是您在醫科院的門前放了一束百合花么?”女人輕輕點了點頭:“是的!因為,伊蓮就在里面,所以,我將花擺在離她最近的地方。我相信,伊蓮一定會看得見!”那一刻,丹尼斯早已經淚流滿面:“唐娜女士,我……我答應你!”女人欣慰地點了點頭:“謝謝!”
3天后,女人便離開了人世,她走得很安詳。當天,丹尼斯便將她的遺體運到了醫學實驗室。在那里,母女倆終于以另一種方式相聚了。從此,每年的5月15日,丹尼斯都會買上兩束潔白的百合花,一束獻給伊蓮,另一束獻給自己的妻子。
槐嗉 陳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