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老”新期待：公平普惠

□ 本刊記者 劉文婷

“養老”新期待：公平普惠

□ 本刊記者 劉文婷

城鄉居民養老保險制度是北京市的一個創舉。

兔年正月初六，午后?？h城街道上，鞭炮噼噼啪啪響個不停。這是一個開業的好日子。

家住河北省故城縣鄭口鎮的孫英坐在自己家里，拿出針線、剪刀等工具，開始了縫手套的活計。縫一副手套，掙兩塊錢，一天最多縫兩副。趁著這鞭炮聲，孫英自嘲，她也跟著“開業”了。

孫英今年65歲，丈夫已經過世。年輕時靠出租攤位賣家紡用品過日子，現在老了，沒有退休金，家庭條件又不夠領取低保補助的條件，孫英沒有了經濟來源。平日里，兒子們都會給孫英一些錢，但考慮到兒子們掙錢不容易，孫英一直堅持不多要。

縫手套的收入不多，讓孫英有自食其力的滿足感。但眼見街坊鄰居都有退休金、保障金等，孫英充滿羨慕，也充滿疑問：啥時候我也能領到養老錢？

按照國家和當地的政策，城鎮職工有退休養老保險，農村戶口的人有“新農?！保匀ツ昶?，城中村的老年居民也可以一次繳納3萬多元，每月領取500到700元退休金。孫英告訴記者，她是城鎮非農業戶口，不算城中村戶籍，“現在領不了?！?/p>

記者從當地負責養老保險的工作人員處了解到，根據國務院會議的決定，未參保集體企業中截至去年底達到或超過法定退休年齡的城鎮戶籍人員，個人可一次性補繳15年的基本養老保險費，參加基本養老保險。

目前來看，孫英只能通過這種途徑為自己辦理退休。根據當地的工資標準，她需要一次繳納5到6萬，然后領取每月幾百元的養老金。孫英卻糾結：自己能不能活到領回本金的那一天。

“新農?！弊尡姸嗬先诵χ痤侀_。

那些 “給力”與“不力”

像孫英這樣的老年人不在少數。事實上，如果孫英的戶籍在北京、廈門、重慶等推行城鄉居民養老保險的地區，那么她不需繳納任何費用，就可以享受到每月55-400元不等的養老金。如果她的戶口屬于河北省的城中村戶口，那么以3萬多元的本金換取每月700元的補貼，也是一件比較劃算的事情。

但是，沒有“如果”。那些享受到新農保、城鄉居民養老保險以及城中村養老保險政策優惠的人，則成為社會保障水平提高的受益者。像孫英這樣的老人就是養老保障體系中的“無關者”。

有關“十二五”規劃的建議中曾指出，要建立健全覆蓋城鄉居民的社會保障體系，實現基礎養老金全國統籌。近幾年，我國社會保障體系不斷完善，企業退休人員養老金水平年年提高，新農保、居民養老保險也在逐步推進。但記者在采訪中發現，養老保險制度仍有許多待完善之處。

首先是覆蓋問題，隨著政策逐步推進，最初只能由國家機關和企事業單位享受的養老保險，開始普惠農村，并逐步向城中村乃至全體居民擴展。政策的趨勢讓人欣喜，但在實際推進中，由于地方差異，仍有許多夾心層沒有享受到真正的實惠。城鄉居民養老制度離普惠全國尚有一定差距。有人提出質疑，各區域間的標準、制度不一致，是否也屬于一種不公平。

其次，是養老保險體系的繁雜。記者在就孫英的事情咨詢當地及河北省的相關部門在職人員時發現，很多身處體系之中的人并對此也不很清楚，更遑論退休人員和那些未被制度覆蓋的弱勢群體。體系的繁雜和名目的繁多，加之各地政策不統一，很多地方政策存有不確定性和不可預見性，這些不僅給民眾造成不便，更有可能為公權力謀取私利創造空間。

此外，在養老保險逐步向各群體、各地方推行之際，最近的一項網絡調查顯示，94%的網民認為企事業單位和公務員養老制度實行“雙軌制”非常不合理。中國人事科學研究院工資福利研究室主任何鳳秋也表示，經過幾次調整，城市企業退休人員的基本養老金，仍不到公務員養老金的50%。

老有所養，是所有人的共同愿望。孫英的經歷已然表明戶籍與養老待遇之間的聯系；而企事業單位與公務員養老“雙軌制”的存在，則體現了身份上的不平等。

目前我國城鎮分為三類養老制度，一是企業養老保險，二是事業單位退休制度，三是公務員退休制度，這三項的養老金數額比是1∶1.8∶2.1，公務員最高，而且不用繳費，財政全額撥款。農村普遍實行的是“新農保”政策，部分省市有城中村居民的養老政策。而這些政策支持的養老金數額，均低于城鎮的養老金數目。

學者柴桑近日撰文指出，從長遠來看，囊括所有退休人員，摒棄身份、戶籍、工作單位的統一養老金體制是未來改革的目標?！叭采w、拉上來”，縮小差距，然后再改革可能是最可行、最少爭議的一條路徑。

可以說，臨近“兩會”，人們對養老保險制度的熱切關注，既體現了民眾對涉及切身利益的民生保障的重視，也體現了民眾對社保公平公正的吁求。事實上，現有的省市試點，有城鄉統一、標準一致的養老制度先例，為解決夾心層問題提供了打破戶籍、身份等界限的有力實踐；也有探討如何尋求政府財政之外補助的辦法，提高養老收入的設想。

“統一養老金體制是未來改革的目標。‘全覆蓋、拉上來’，縮小差距，然后再改革可能是最可行、最少爭議的一條路徑?！?/p>

模式一：打破戶籍， 制度全覆蓋

代表城市：北京

具體做法：建立“職工+居民”兩大制度體系

近年來，北京市加快構建覆蓋城鄉居民的社會保障體系，在制度建設上取得了突破性進展，目前已經形成了企業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制度、行政事業單位退休金制度、城鄉居民養老保險制度、城鄉老年居民養老保障制度四位一體的養老保障體系新格局，在全國率先實現了養老保障制度全覆蓋，率先實現了城鄉人人享有養老保障的目標。

2007年底，鑒于之前一部分老年人未能納入養老保險制度覆蓋范圍，以及老農保制度不盡合理、參保率低的情況，北京市政府相繼出臺了“新農保”和“老年保障”辦法。從2008年1月1日起將在勞動年齡內的農民納入“新農?！敝贫?，將北京市60歲以上城鄉無社會保障老年人納入“老年保障”制度。這兩項制度秉持“低水平、廣覆蓋、先保險、再救助，保障水平逐年逐步提高”的原則，使養老保險的受惠面大大提高。

問題需要逐漸解決。2008年，隨著“新農?！焙汀袄夏瓯Ｕ稀敝贫鹊膶嵭?，政策銜接方面不夠完善的問題開始暴露，部分勞動年齡內無固定收入的大齡城鎮居民，以及參加新農保后，城鎮居民中部分51到59歲的女性、農村居民中56到59歲的女性仍未被制度覆蓋。

為使養老保障制度實現全覆蓋和無縫銜接，2009年北京市政府按照統籌城鄉的原則，打破戶籍界限，在“新農?！敝贫鹊幕A上，建立城鄉一體化的居民養老保險制度，覆蓋范圍由農村居民擴大到城鎮居民，從而形成了“職工”和“居民”兩大養老保險體系，實現了制度的全覆蓋。

城鄉居民養老保險制度是北京市的一個創舉。此后，一些省市亦根據當地實際推行城鄉居民養老保險制度。

2009年7月，重慶開始試點，至2010年底，實際參保人數達770萬，其中250萬名60歲以上的農村老人每月領到了不低于80元的養老金。2010年8月，廈門也開始正式受理“城鄉居民養老保險”參保登記，并在“新農?！泵吭?5元基礎養老金標準的基礎上延伸為每月200元。采取同樣試點辦法的，還有浙江、江蘇、天津、青島等省市。

模式二：個人稅延型養老保險

代表城市：上海

具體設想：建立補充型養老保險制度

今年1月24日，在上海保監局舉行的2011年上海保險業情況通報會上，上海保監局局長馬學平表示，上海將加快推進個人稅延型養老保險的試點工作，積極探索養老社區建設、個人信托型養老產品試點、職業年金試點，并力爭在委托商業養老保險機構做實個人賬戶等方面有所突破。

事實上，兩年前，個人稅延型養老保險就已被相關人士提出。隨著人口老齡化時代的到來，我國城鎮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制度面臨嚴峻挑戰。一方面，現有的社會養老保險金給付標準只能滿足最低的養老生活需求，不能保障退休者維持工作時的生活品質；另一方面，經濟快速發展，退休待遇不斷攀升給我國社會養老保險制度帶來了沉重壓力。因此，建立補充型的養老保險制度也顯得越來越重要。

延稅型養老保險是國外推行成熟的保險制度，國內近年來也一直有借鑒學習的呼聲。由于該保險費可以稅前扣除，整體降低了投保人的繳稅額度和納稅比例。同時，隨著國家對個人所得稅起征點的不斷提高，對于一些低收入者，有可能在購買了這類保險以后，其工資收入即在個稅起征點以下而無須繳稅。

業界人士表示，由于個人在職時的收入一般都會高于退休后的收入，根據個稅分段計算的規定，延稅型養老保險最后繳納的稅額將會低于目前的繳納額，從而起到合理避稅的作用。此外，隨著所得稅起征點不斷提高，延緩繳納的稅款在將來也有獲得減免的可能。

對于此措施，盡管稅延型養老險和現行的《個人所得稅法》存在抵觸，并且存在現有基本養老保險與補充養老保險的稅收待遇平衡問題。不過，這種制度設想仍有其積極作用。據悉，廣東省也于去年積極尋求通過商業保險建立多層次養老保障計劃的辦法，其中包括推動建立延稅型養老保險制度，探索發展住房反向抵押養老保險。

【記者手記】

無論是國家對全覆蓋的基本養老保險制度的重視與推行，還是各地的一些探索實踐，社會養老保險制度需要時間來完善，也需要改革的勇氣和智慧。

相信在黨和國家的鼓勵與支持下，摒棄身份、戶籍、工作單位限制的統一養老金體制終將建立，普惠與公平的陽光將更廣地照進養老保障的現實。

□ 編輯 崔銀娜 □ 美編 王 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