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時報》首掛女帥求突破

陳之岳

《紐約時報》宣布執行副總編輯艾布蘭森將升任總編輯，打破美國報史上沒有女性出任大報總編輯的紀錄。艾布蘭森曾任調查記者，臨危受命，面對網絡時代轉型挑戰，要強化電子報內容及提升報紙水平。

“險招”為堅守百年家業

美國《紐約時報》(以下簡稱《紐時》)公司董事長兼發行人小沙茲柏格(Arihur OohsSulzberger Jr.)宣布，該報首席執行副總編輯吉兒·艾布蘭森(Jill Abramson)將于9月6日升任總編輯。今年57歲的艾布蘭森將是《紐時》創刊160年以來的第一位女性總編輯?！都~時》成立于1851年，小沙茲柏格的外曾祖父歐克斯(AdolphS.Ochs)于1896年借了7.5萬美元買下。歐克斯1935年死后，報紙即交給他的女婿亞瑟·海斯·沙茲柏格(Arthur Hays Sulzberger，即小沙茲伯格的祖父)經營。過去幾年，錢德勒家族(The Chandlers)所擁有的《洛杉磯時報》和班克勞夫特家族(The Bancrofts)所掌控的《華爾街日報》已先后轉售他人；目前，全國性大報中只有《紐時》和葛蘭姆家族(The Grahams)控制的《華盛頓郵報》仍屬“家庭企業”。

美國幾家大報以前都曾有過女性擔任社論版主編的紀錄，如華郵的梅戈·格林菲德(Meg，Greenfield，已故)和《紐時》的蓋兒·柯林斯(GailCollins，現為該報專欄作家)。但美國報史上從來沒有女性出任大報總編輯，艾布蘭森可說是開路先鋒，在新聞史上深具意義。然而，從全球平面媒體和《紐時》本身所面臨的險峻經營環境來看，艾布蘭森的更上層樓卻有“臨危受命”的考驗。尤其是在網絡時代崛起后，報紙讀者和廣告大量流失，報社收入銳減，中小型報館紛紛關門，報紙面對前所未見的轉型挑戰。深悟文字媒體嚴酷處境與前景的艾布蘭森去年即曾主動摒除編輯部工作，而以半年時間專事思考及研究如何強化《紐時》電子報內容以及提升報紙水平。

女帥仕途非坦順

幸得老總編賞識

艾布蘭森1954年3月生于紐約市，1976年畢業于哈佛大學，主修歷史與文學。1981年與哈佛同學葛利格三世(H.L GriggsⅢ)結婚，有兩個孩子。1988年一1997年任職《華爾街日報》華盛頓特區分社，曾升至分社副主任。1995年，艾布蘭森和她的同事珍·梅爾(Jane Mayer)合著《奇怪的大法官：出售克蘭斯·托馬斯》，以調查手法書寫老布什總統提名的黑人大法官托馬斯在參院聽證會上被揭發曾性騷擾女黑人下屬安妮達·希爾(Anita Hill)。這本書奠定了艾布蘭森和梅爾為杰出調查記者的地位，1997年艾布蘭森跳槽至《紐時》，梅爾亦轉任《紐約客》雜志主筆。2001年1月，艾布蘭森獲《紐約時報》總編輯雷立維(Joe Lelyveld，曾任駐香港特派員)拔擢為華盛頓特區分社主任。同年9月，雷氏退休，《紐時》社論版主編雷恩斯(Howell Raines)出任總編輯。

據《紐時》第一個黑人首席執行副總編輯波伊德(Gerald M.Boyd)在回憶錄《我在黑與白里的時報——<紐約時報>的種族與權力》中透露，雷恩斯上臺后，處心積慮要把艾布蘭森拉下馬，而提拔他的好友邰培德(Patrick TyIer，曾任《紐時》駐北京特派員)主持華盛頓特區分社。雷恩斯雖指揮采訪“9·11”事件有功，使《紐時》榮獲6項普利策獎，但在2003年，被雷恩斯和波伊德認為可資造就的黑人年輕記者布萊爾(JasonBlair)卻被外人揭發抄襲和虛構一批新聞，而震撼《紐時》與美國新聞界?！都~時》編輯部集體要求老板把人緣甚差的雷恩斯和波伊德炒魷魚，已退休的雷立維被小沙茲伯格緊急召回主持編務。不久，曾任駐莫斯科特派員的凱勒出任總編輯。2001年年初雷立維準備退休時曾向老板推薦凱勒，但小沙茲柏格則拔擢和他有私交的雷恩斯。

老牌報紙喜憂參半

新紀錄片再掀關注風暴

《紐時》是全球最有水平的大報之一，小沙茲柏格亦自認“名聲”(reputation)是《紐時》成功的關鍵。但在過去11年里，《紐時》卻多次爆發有損報格與報譽的丑聞?！都~時》有偽造新聞記錄，另外資深女記者茱迪絲·米勒(Judith Miller)亦在2003年美國侵略伊拉克前后與主戰派串通撰寫了大量不實報道，宣稱伊拉克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而使得《紐時》顏面盡失。

《紐時》的浮沉亦反映了美國政治與社會擾攘的一個側面。紀錄片資深制作人安德魯·羅西(Andrew Rossi)近2年前原本打算專門拍攝曾有嚴重毒癮并靠救濟金撫養孩子的《紐時》媒體記者大衛·卡爾(David Carr)掙扎奮斗的故事。但在計劃進行中，羅西改變主意，擴大范圍，而把焦距放在整個《紐時》編輯部。

這部長達88分鐘的紀錄片《頭版(Page One)：在<紐約時報>里1年》于2011年6月17日曼哈頓兩家戲院首映，同時亦在第八大道和第四十一街《紐時》新廈放映，并邀請羅西、卡爾、總編輯凱勒和撰有《紐時》報史《王國與權力》的前《紐時》名記者塔雷斯(Gay Talese)舉行專題討論。有些影評家認為《頭版》是20世紀70年代中期好萊塢推出以《華盛頓郵報》兩名記者揭發尼克松政府參與水門事件為背景的電影《都是總統的人馬》(AIl the President's Men)以來，最好的1部以報紙為題材的影片。亦有影評家指出，這部紀錄片使觀眾了解到報紙如何產生，從新聞的發生到采訪到核稿到編輯的過程，從頭版要聞的取舍與定奪，生動地呈現在觀眾眼前，使大家更進一步認識到一個公民社會為什么不能沒有報紙，為什么美國第三任總統杰斐遜會說，如要他在有政府而無報紙或是有報紙而無政府之間做一個選擇，他寧可挑選后者。

艾布蘭森任重而道遠，她必須在狂飆的網絡時代做一個第一流的舵手，使《紐時》不但可以渡過驚濤駭浪，且能對付壓境之強敵，這個敵人就是口口聲聲要打倒《紐時》的《華爾街日報》老板默多克(Rupert Murdoch)。艾布蘭森雖不像歷任《紐時》總編輯那樣得過普利策獎，但她是個有經驗、有膽識、有能力而又有遠見的女媒體人。她說她從小生長于一個把《紐時》當成圭臬和宗教的家庭，她有十足的信心達成其崇高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