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失戀就迎接春暖花開

遭遇“索抱”女孩

聽過有人說，失戀別挑冬天，因為接下來一個人要應付一大堆尷尬的節日：狂歡夜、圣誕節、春節、情人節、元宵節……春節跟元宵節還好，可以假裝孝順地告訴別人跟爸媽一起過，其余的，除了埋頭悶在被窩里與世隔絕，實在是沒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聽到我啰嗦的那些，我想你們已經明白了，我失戀了，而且是在尷尬的大三，十月末，漸入冬季。

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聽音樂，假裝很從容很淡定很享受生活，然后決定清心寡欲地考研，于是搬出了人心渙散的集體宿舍。

其實，搬出宿舍，主要是受不了人家成雙成對的氣氛。漫無目的又無限彷徨地走在大街上，心情潦草到極點。不遠處有喧嚷聲傳來，前面圍了一大圈人，好像在搞什么活動。

此時最見不得旁人開懷，我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卻不料轉身時被人橫在面前攔住，一朵蔫巴巴的玫瑰伸到眼前，接著是一聲清脆爽朗的“你好，光棍節快樂”！

竟然是個女孩子，五官算不上驚艷，但是眼神里蕩漾著一股誠懇的親切，讓人沒法不卸去防備。卻還是有些不知所措，踟躕時，聽見她吃吃笑起來，接著沖我提了個相當大膽的要求。

她說的是——“能讓我抱一下嗎？”

我愣了一下，還沒回過神來，就見她臉上閃過一絲狡黠，接著就張開雙臂抱住了我。

說實話，雖然腦子里縈繞著濃濃的詫異，可是，在這個川流不息的街頭，熱鬧得事不關己的下午，哪怕是一個陌生人突如其來的擁抱，依然讓我感覺到不可思議的溫柔流淌。

可是，還來不及沉溺，就被不遠處傳來的戲謔聲驚醒——

“哇哦，厲害呀小杜，又得手一位！這一天的‘索抱’女王非你莫屬了！”

“想不到阮同學還挺有魅力的嘛！”……

兩個大男孩笑著走過來，我不禁局促，懷里的女孩卻已經笑著跳開，一邊跟他們起哄打趣，一邊回頭看我，解釋說他們社團做光棍節活動，今年的主題是跟大街上的單身異性索要擁抱，“索抱”最多的人便可以成為當年的社長。

原來如此。這社團看起來隊伍頗為壯觀和氣，大家都興趣滿滿的樣子。其實隨機參與這種小活動倒也無傷大雅，只是對于此時略顯頹喪的我來說，卻不得不感覺被人胡亂耍了一把。

毫不知情的索抱女孩沖我大方地笑，伸出手來：“謝謝合作，我是阮小杜。”

我脾氣再壞也不好擺臭臉，神色溫和地握住她伸過來的手，在心里重復了一遍她那句謝謝合作，輕聲回應：“你好，我叫沈拓。”

那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那天的偶遇自然而然被我當成萍水相逢拋在腦后，只是不知寂寞作祟還是空虛使然，腦子里會在不經意的某個瞬間，想起那個女孩親切的眼神，然后淡然一笑。

冬天越來越近，天氣越是寒冷，就越讓人提不起力氣去期待什么緣分。特別是，當我某天醒來腦子暈乎乎，鼻子也像塞了棉花一樣難受，一場小小的感冒卻仿佛被全世界打倒一樣挫敗。

打發時間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斷用別人的故事填滿腦子，于是我跑到影碟城，抱著一堆碟片走到收款臺，準備統統拿回去將自己武裝成一個宅男。

收款員飛快地掃著條碼，我的手已經做好準備要掏錢，卻忽然聽見耳邊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這些碟我都有，你快放回去，我借你！”

回頭，是恍然大悟也是不可思議，行動卻毫不馬虎，沖收款員說了句：“我不要了！”然后一把將那些碟片拿起來，從容不迫地放回到貨架上。

阮小杜。我這才注意到她穿著店員服，眼睜睜地看著我的一系列動作，表情很是欣慰。而我覺得神奇的卻是，竟會再次遇見她。

走出碟片城，站在櫥窗外面，看到她對我比畫了一個“六”的手勢，明白了她六點鐘下班。怎么說呢，站在街對面等著的時候，我的心情多少有些期待。

阮小杜那天下班之后真的借給我一大堆碟片，然后出于禮貌我請她吃了頓飯。大學附近總是有便宜又好吃的飯店，三十八塊錢一位的烤肉自助餐，我們倆從晚八點半吃到了十二點。大概是吃吃喝喝的氣氛簡單，話題源源不斷，直到飯店打烊的鐘聲響起，我終于知道一個詞叫意猶未盡。

之后，分別，因為那一堆碟片有了些許聯系，卻不敢輕舉妄動，心底猶有些往日傷痕的怯意。而我亦知道，光棍節的前一周，是她的失戀日。

第一場大雪降臨的時候我莫名地有些興奮，坐在教室不顧教授的嚴厲想要給阮小杜發一條短信，卻默契地收到她的只字片語：“下雪了。”

我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我心里面萌動發芽，我想她也是，所以毫不猶豫地順著場景延續未知的可能性，我問她：“要不要出去走走？”

然后，我們倆在冬天的第一場雪地里牽起手。

卻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后來我知道，被愛傷害過的人，即便邂逅緣分，也總是不得不徘徊，是膽怯也是保護自己的姿態。

我們都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迎接未來。

冬天已經來了，

很快就是春暖花開

那天之后，我們的生活并沒有發生太多轉變，依然各自享受著自己的孤獨，各自守護著自己不容侵犯的過去，各自期望對方能夠付出多一點，但又怕這一點開始了，卻不知如何收場。

有天阮小杜告訴我，她買了兩只很聽話的小倉鼠。我告訴她這種動物一般是不能把兩只放在一起養的，它們瘋狂的繁殖率會讓人痛不欲生。于是她自作主張地送我一只，我放到了寢室窗臺，但覺得那籠子太不自由，就干脆散養。

我管那老鼠叫小杜。喊一聲，它會主動從角落里鉆出來；喊兩聲，會順著我的腳指頭爬到膝蓋。

然后便開始習慣，小杜小杜，原來孤單時，隨手可得的陪伴是那么溫暖。

習慣泛濫，忽略了她意外造訪的那天，我依然“小杜小杜”地喚著倉鼠，然后在那只小東西爬過來的時候看到正版阮小杜同學異樣的表情。

我抓抓頭，嘿嘿笑，局促到不行。倒是她開始慢慢鎮定，理直氣壯地坐在椅子上，上下三路看了我許久，最后說了句：“你，是不是愛上我了？”

話音落，明明是一句隨性而起的玩笑，卻惹得兩個人都不禁一愣。

才明白我跟她，其實骨子里很像，對待愛情有著區別于常人的莊重與神圣，所以失去時更沉湎，再遇見時總要忍不住反復確認。

圣誕節的前一天，約她到我們學校禮堂玩“窮人天堂”，是個自助型聚會，一個人只要十塊，就可以拿到三杯啤酒或飲料。

我們倆一邊跳舞一邊喝，最后酣暢淋漓地靠在一起，不知誰先提起從前，然后就開始一接一段地說下去。

有時候，對另一個人全部坦白，也需要足夠的勇氣。

可是坦白完畢，我覺得是時候丟開那些過去，阮小杜卻忽然羞澀，無法面對在我面前毫無負擔的自己。

她慌里慌張的樣子分明是故意彷徨，害怕聽到我的真心實意，拎起裙擺急急向外走，像只膽小的倉鼠，慌不擇路。

我再也忍不住看她那樣為難自己，毅然決然地追出去，緊緊地抓住她的手，以一個霸道且不容拒絕的姿勢。

她回頭看我，依然誠懇親切的眼睛里帶著些許閃躲，讓我不禁皺眉，輕聲問說：“親愛的小杜，我都不怕了，你害怕什么？”

然后，我手臂伸出，將她小小的頭攬過來，放在我的肩膀。

我知道，你怕的是再度鼓起勇氣去相信，結果還是失敗。

可是，為什么要用不值一提的過去影響充滿無限可能的未來？我們的不安與戒備是那么相似，更懂得如何撫平往日的陰霾。

所以，我要你相信，很多你從前期待過的美好的東西，并不會因為失望而不存在。相反，它是因為你的不相信，才變得難以實現。

“冬天已經來了，很快就是春暖花開。”貼著她的耳朵，我輕聲說，“我們一起迎接、等待。”

（編輯鄭儒鳳Zrf911@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