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福彪:尼羅河畔的蘑菇工程師

尼羅河被古埃及人視為上帝的恩賜，河水起伏，翻滾著美麗的浪花，經年不息的尼羅河潮水帶來萬里沃土，養育了兩岸世世代代的人民。來自中國河北淶水縣的艾福彪，2005年定居在尼羅河這條幾千年流淌不息的大河邊上，成為了一名蘑菇工程師。

戀上神奇的國度

尼羅河畔，雄偉的吉薩金字塔群矗立在沙漠之上，幾千年來日日夜夜守望著流淌不息的尼羅河。在吉薩金字塔西北側4公里外的沙漠中，還矗立著一座蘑菇農場，它為尼羅河畔的這個古老國度帶來了不一樣的氣息。

艾福彪便是這個蘑菇農場的總工程師。艾福彪1973年生于河北淶水縣，屬于典型的“70后”與河北人的合體，執著、認真、一絲不茍有時又有點迷惘，但是卻又很快讓自己的務實校準人生的方向。從小，艾福彪就喜歡那些處在進化鏈條低端的植物。以前，一場夏雨過后，家里老房子的屋后常常長滿了大片大片碧綠的苔蘚，拿著小玻璃瓶去收集苔蘚，然后把它們掛在臥室里，看它們慢慢生長，那是艾福彪少年時候最溫馨的回憶。

后來，學習微生物的他畢業后到河北大學實習，沒想到機緣巧合之下，他被一位蘑菇專家招為助手，從此開始接觸到蘑菇種植，并被輸送到日本學習蘑菇培養。蘑菇是真菌的一種，同樣是進化鏈條上的低端，不管是它們可愛的外形，還是它們本身的繁殖特點，都讓艾福彪著迷不已。

2005年，時間將艾福彪的人生劃割成為了兩部分，就在這一年，艾福彪被蘑菇專家推薦，成為了中國援助埃及蘑菇項目的一員。他和朋友們一起，在這片古老而又神奇的土地上建造出一座座蘑菇培育農場，并向埃及農業工程師培訓蘑菇種植技術。2007年的盛夏，援助項目結束了，尼羅河的情與味卻流淌進了艾福彪的骨子，他留戀這條大河豐腴的故事，于是他留了下來，受邀留在一家埃及蘑菇農場工作，在尼羅河畔種起了蘑菇。

在中國民間，關于蘑菇有著許多傳說，比如傳說中顏色越妖艷的蘑菇，毒性越大。同蘑菇打交道，艾福彪就像進入了中生代的白堊紀，蘑菇生長時煥發出的色彩讓他著迷不已。有時候，艾福彪會背著自己的單反相機和瓶瓶罐罐，去野外尋覓野生蘑菇，每次都能有驚喜的收獲。見到色彩艷麗的漂亮蘑菇，艾福彪條件反射似的用鏡頭記錄下來。如果是初次邂逅的品種，他總有抑制不住的沖動，用組織分離或者孢子分離等手段，把這些散落在人世間的小植物植采集回去培養出來，而一旦培養成功，心底深處，也總會生出締造神奇的成就感。

成為“艾藥師”

有時候，他也會像嘗百草的神農一樣，去品嘗那些新發現的蘑菇品種。視死如歸的心境之下，居然掌握了不少解蘑菇之毒的妙方。有一次，艾福彪的一個埃及朋友誤食了一種毒鵝膏菌，其毒性可以毒死數人，幸虧艾福彪及時配給了藥水，才讓朋友脫離危險。那位埃及朋友送他一個外號——“艾藥師”，艾福彪卻堅持不受，因為他覺得自己充其量只能算作是個蘑菇藥師，離真正的藥師還差遠呢！

因為不少蘑菇毒性非常大，所以艾福彪幾乎跟每個不熟悉蘑菇品性的人都告誡一句：路邊的野菇你不要采。

當然，也有的蘑菇具有非常好的藥用和食補用途，比如雞腿蘑菇，加上瘦豬肉熬湯的話，可以增強補益之力。如果婦女在哺乳期間，喝雞腿蘑菇湯還可以增加乳汁。所以，艾福彪在妻子生產時，經常變著法兒地給妻子做蘑菇吃，比如蘑菇雞塊、蘑菇乳鴿湯，可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各種美味的蘑菇他讓妻子嘗了個遍。現在他的兒子白白胖胖，他覺得很大部分的原因，就是拜那些具有很高營養價值的蘑菇所賜。

蘑菇或補或毒，但是艾福彪卻對它們充滿了“一視同仁”的眼光，因為艾福彪覺得，這正是大自然造物的神奇之處，而人類取其所長為自己所用，這也正是人類的智慧所在了。所以，在埃及六年，采集培育蘑菇于艾福彪而言，其實稱得上是人生一大樂事。他栽培出了許多可食用的漂亮蘑菇，比如褐色的香菇，白色灰色或紅色的平菇，白色的或金黃色的金針菇，黃紅色的滑菇，紅褐色的靈芝，以及灰樹花、巴西蘑菇、香杏麗蘑、紅鉚釘菇、粘蓋牛肝菌、正紅菇、白靈菇、猴頭、木耳、真姬菇等等。雖然這些蘑菇的名字光是聽聽就足夠外人耳暈目眩的，但是艾福彪卻能夠一一辨識。甚至蒙上他的眼睛，把這些蘑菇放在他的鼻端，或者把這些可食用的蘑菇燒成菜，放進他的口中，他也能夠——喊出名字，這是他“神農嘗百菇”的收獲。

教埃及人吃蘑菇

不過，在埃及，蘑菇的售價很高，每公斤的價格大約為50到60元人民幣，而埃及普通百姓的消費水平和中國的中部地區相似，所以，埃及的蘑菇消費人群比較小，主要是少數富裕階層和外國人。對于普通的埃及人，很多人從來沒有見到過蘑菇，更不要說食用了。就是把蘑菇擺在他們的面前，他們甚至都不敢嘗試。有一次，艾福彪栽培出了草菇，這在國內是價格非常高、味道非常鮮美的一種蘑菇。初次采收后艾福彪把它送給了和他一起工作的埃及工程師朋友，請他們品嘗。結果那幾位埃及朋友把蘑菇帶回家后，不管是妻子還是孩子，甚或是家里的老人，看到后都非常害怕，不敢嘗試。

后來，艾福彪到那個朋友家里去，說起這件事情，他跟朋友的家人說那是蘑菇，結果他們重復時，都把蘑菇的發音發成了“魔鬼”，聯想到他們害怕蘑菇而不敢進食的樣子，艾福彪忍俊不禁。也正是因為現在蘑菇在埃及并不普及，所以艾福彪努力地做著這家蘑菇農場，他期待著有一天埃及人的飯桌上，蘑菇成為常見的一道菜，埃及人也能和中國人一樣，愛上蘑菇。

艾福彪是作為總工程師在這家蘑菇農場工作的，除了銷售外，所有的事情都要操心，并不是僅僅技術方面的工作。從生產計劃指定、原材料的采購落實、工人的日常安排與管理、到生產現場的指導檢查督促，總之，只要是和生產有關的事情他都要操心。

“埃及的工人流動性大，很少有工人樂意在一個地方長期工作，甚至有些工人拿到工資后不打招呼就不來了，過一段時間后自己又來哀求上班。他們的時間觀念、衛生意識、敬業精神真的是差到讓你無語的程度，這也是在埃及工作時常感到很累的原因。”有的時候，艾福彪常常感到自己快垮掉了，這個時候，艾福彪身上那種“70后”的迷惘又來了，不過很快，他的務實態度又會幫他校準方向。“我會說，堅持一下，沒有什么過不去的。更多時候，我會想想事情過去之后的美好情狀，沒想到，每次都能達到預期的想法。這大概就是現在那些暢銷書如《秘密》、《遇見心想事成的自己》等書里所說的冥想的力量吧！”簡單，自然，他相信人的心靈的力量。

日日跟這種簡簡單單的真核菌類生物打交道，艾福彪也是崇尚簡單生活的單細胞動物。采集培養蘑菇之外，他會帶著家人去浩淼的沙漠里聽沙潮，去尼羅河畔看烏鴉盤桓。他把自己在埃及的一些經歷，所見所聞，整理成為20多萬字的《尼羅隨筆》，2011年9月份，這本書將正式出版。他偶爾也會寫些類似詩歌的東西，因為他覺得詩歌讓人覺得安寧、平和、靜謐而又純凈……

他愛他那位于尼羅河畔吉薩金字塔西北側的沙漠中的農場，黃昏時，夕陽染紅了沙漠，尼羅河水上鼓蕩著動人心旌的歌聲，而他，只需要和那些自由呼吸的菌類，一起側耳聆聽。

（編輯 雷虎 leihu757@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