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眼亮心盲的主角,因為對子嗣、對“繼后”的愚昧忠誠和重視,于是上演了一場鬧劇。
對許多人來說,有孩子的婚姻才算完整。
但孩子卻讓陳述東又愛又痛。因為孩子,他經歷了離婚、再婚、小三、小四的感情糾葛;也因為孩子,讓他的婚姻在10年間變得滿目瘡痍、一片狼藉……
#8195;#8195;婚姻“二重唱”,
#8195;“無后”之音依然強
10年前,陳述東上演的那場轟轟烈烈的姐弟戀,讓張紅在多年后想起來都會思緒萬千,百感交集。
那年,29歲的陳述東在一次朋友聚會上認識了36歲的張紅。彼時,一個是青島一家小公司的窮酸業務員,一個卻是出生軍人家庭氣質不俗的美麗少婦,本是年齡、地位差距懸殊的一對男女,況且張紅的背后還有一個實力不俗的追求者。但陳述東卻用自己的執著和熱烈打動了張紅的芳心,兩人剛認識半年就登記結婚了。
緣起簡單,生活卻悠長。兩人對婚姻的態度小心翼翼、格外謹慎,只因兩人都曾離過婚,在感情里受過傷。
結婚前,張紅認真地和陳述東深談過:“我和前夫也算是郎才女貌、婚姻幸福,但最后還是離了。離婚后,他把女兒方方留給了我。我可以接受你,但我也擔心,你不能對我的女兒好。”
面對張紅期待的目光,陳述東也坦承了內心的隱痛:“我非常喜歡孩子,可就是自己的身體不爭氣,生不了孩子。既然我沒有福分擁有自己的孩子,那我們就把全部的愛給方方。”
原來,陳述東患有醫學上所稱的“弱精癥”,也就是說,他的精子活動低下,無法使女人自然受孕。而他此前的婚姻,就是因為沒有孩子,讓夫妻倆互相埋怨,最后導致雙方感情破裂,走上了離婚的道路。
婚后,陳述東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對方方像親生女兒一樣疼愛有加,平時為她輔導功課、周末帶她爬山、游泳、騎馬……方方對陳述東既崇拜又依賴。
2004年,陳述東帶著妻兒一起來到北京發展。經過兩年的辛苦打拼,他成為一家通訊設備公司的負責人,并在北京東二環購置了一套300平方米的高檔別墅,夫妻倆各自開著一輛豪華轎車,方方也就讀于條件優越的私立學校,一家人終于過上了人人羨慕的富足生活。
此時的張紅已經做了悠閑的全職太太,看著丈夫事業有成,和女兒的關系又如此融洽,張紅倍感欣慰。她很滿意自己的人生,慶幸自己當初沒有選錯人。
然而,隨著事業的成功、年齡的增長,陳述東總是顯得悶悶不樂。每當朋友聚會,大家談到自己的孩子就讀于哪所學校,學習成績如何時,陳述東總是沉默不語,借酒澆愁。
方方雖然懂事聽話,可畢竟不是親生骨肉。而自己的事業就算做得再成功,如果沒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又怎么能算是完整的人生?本來已經放棄求子的想法,在他心中又一次漸漸萌動。
陳述東的心事沒有逃過張紅的眼睛。她理解丈夫,也心疼丈夫。經過多方打聽,朋友向她推薦了一個專門做試管嬰兒研究的醫學專家。當張紅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丈夫時,陳述東激動得徹夜未眠。
看著丈夫一心求子的煎熬模樣,張紅暗下決定,無論多么艱難,也要為丈夫圓夢。
普通人可能不知道,試管嬰兒的誕生非常艱難,當事人要經歷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挑戰,要花費大量的時間、精力和金錢,還要面對手術失敗的巨大壓力(國內此類手術的成功率僅為20%左右)。
那年是2006年,張紅已經年過40歲,本來就是高齡產婦,何況還是做試管嬰兒。為了受孕成功,她注射了整整半年的黃體酮,而攝入如此大劑量的雌性激素是有致癌風險的。張紅已有一女,現在如此艱難且冒險的高齡生子,完全是為了成全丈夫的求子夢。對此,陳述東心知肚明,對張紅自然是感激萬分。
#8195;#8195;不堪忍寂寞,
#8195;#8195;無心插柳柳成行
2006年8月,經過一系列努力,張紅成功地懷上了一對龍鳳胎。聽到這個消息,夫妻倆欣喜若狂。為了確保這對小生命的順利降生,張紅一點也不敢馬虎,每天嚴格遵守醫囑,小心保胎。而陳述東也處處細心,今天買水果,明天買鈣片;今天買防輻射服,明天放胎教音樂……興沖沖地做起了“準爸爸”。
2006年12月的一天,陳述東剛走進公司,就看見幾個員工圍在一個女孩子身邊。詢問過后才知道,女孩是公司新來的行政人員馮曉棠,平時有低血糖癥狀,當天早上著急上班沒顧得上吃早飯,所以才昏倒在地。陳述東馬上開車送馮曉棠去醫院,還囑咐下屬以后要備一箱牛奶放在馮曉棠的辦公室。
事后,心懷感激的馮曉棠請陳述東吃飯酬謝。席間,馮曉棠毫不掩飾對陳述東的崇拜和好感。
馮曉棠當時23歲,和陳述東一樣都是山東聊城人,家境一般,父親多病,一人來北京闖蕩。聊到情深處,馮曉棠不禁眼圈一紅,感嘆道:“這世上總有命好的和命不好的。我在北京無親無故,遇到你感覺像哥哥一樣。”
看著楚楚可憐的馮曉棠,陳述東突然產生了一股想保護她的沖動,并立下誓言:“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有什么難處盡管跟哥開口。”
此后,馮曉棠多次對陳述東展開“加班偶遇”、“吃頓便飯”的邀請和暗示,兩人漸漸互生好感。面對青春可人的馮曉棠,陳述東終于沒能忍住妻子懷孕期間的寂寞,兩人沖破了男女之間的最后防線。
事后,陳述東感到很不安,擔心家境貧寒的馮曉棠會對他提出經濟要求,可馮曉棠卻義正詞嚴地表示:“我不圖錢財,只要感情。”不僅如此,她還拒絕了陳述東為她租住的精裝公寓,堅持住在公司附近的出租屋里,說這樣見面方便。
癡情的馮曉棠讓陳述東欲罷不能。從那以后,陳述東的心里明明還愛著家中的妻子,腳卻鬼使神差地一次又一次邁向馮曉棠的住處。
一轉眼,張紅已經懷孕6個多月了,胎兒狀況穩定,這讓張紅對孩子的出生滿懷憧憬。可就在這時,馮曉棠卻急急約見陳述東,并告訴他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馮曉棠懷孕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陳述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多年來求醫問藥,都說無法生育。娶了兩任老婆都不能生,萬不得已才費盡周折去做試管嬰兒。可如今,情人才和自己相處了不到兩個月,怎么就突然懷孕了呢?
陳述東正想得一頭霧水,此時的馮曉棠卻一反平日里的溫順,對陳述東步步緊逼:“我現在都有了你的親骨肉了,難道你不該給我婚姻嗎?不該給我和孩子一個安定的家嗎?你難道就真那么喜歡那對實驗室里造出來的孩子呀?”
馮曉棠這樣一逼婚,讓陳述東漸漸起了疑心,既然專家都診斷自己不能生育,那么馮曉棠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不是自己的,她只是利用自己求子心切的心理,和別的男人懷上孩子,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跟她結婚,再騙取錢財。
想到這,陳述東果斷開出30萬元的現金支票交給馮曉棠,并要求她馬上辭職,打掉孩子,從此消失。
事已至此,馮曉棠明白一切已成定局,她忍住淚水接過了支票。看著馮曉棠默默離去的背影,陳述東的內心泛起了一陣酸楚。
事情并沒有因此了結。公司內部原本就對馮曉棠與陳述東的曖昧關系頗有猜測,現在馮曉棠突然辭職離京,各種說法在公司上下傳得沸沸揚揚。就這樣,陳述東出軌的事情很快傳到了張紅的耳朵里。
原本沉浸在幸福婚姻中的張紅悲痛欲絕,大吵大鬧。看著懷有身孕的妻子情緒如此激動,陳述東又悔又怕,主動寫下一份夫妻財產協議,把別墅和兩輛轎車全部歸張紅個人所有,以此來請求妻子的諒解。
看著陳述東聲淚俱下主動悔過,再念及即將出生的兩個孩子,無奈的張紅只能忍痛原諒了丈夫。
#8195;#8195;亂心起魔障,
#8195;#8195;生子“試驗”竟出場
生活似乎又回到正常軌道。
隨著一對龍鳳胎陳麒麒和陳麟麟的順利出世,張紅漸漸忘記了那段傷心的往事,但陳述東的內心卻始終無法平靜。
有時候,他會長時間地看著兩個孩子發呆。不知道為什么,對這兩個孩子,他始終愛不起來,相反還有著莫名的怨恨。他總在想著馮曉棠打掉的那個孩子,并千萬次地問自己:萬一那孩子真的是我的呢?是不是因為馮曉棠比較年輕,身體素質好,才會發生奇跡?如果真的是我的孩子,那我就親手殺死了一個自然生育的孩子啊!
2008年,麒麒和麟麟已經兩歲了,在這兩年多的時間里,陳述東始終糾纏于這個問題。而對那個自然生育的孩子也越來越想念,為了擺脫這個日夜糾纏于自己的心魔,思來想去的陳述東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要想驗證那個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再找一個年輕的、健康的情人,看看這個新情人是否能懷孕。
這個荒唐的計劃很快就付諸實施了。對于時年36歲、經濟富足的陳述東來說,找個年輕的情人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通過朋友的介紹,四川女孩小蔡進入了他的生活,一切都進展順利。4個月后,小蔡驕傲地向他宣布:“我懷孕了!”
此時的麒麒和麟麟正在快樂中成長,他們繼承了媽媽的美貌,皮膚白、大眼睛,而且聰明健康、活潑可愛。兩人穿著同款衣服在小區的草地上跑來跑去,不知道吸引了多少鄰居羨慕的眼光,張紅也因此成為了小區里的“明星媽媽”。幸福的張紅沉浸在做媽媽的喜悅中,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丈夫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也越來越沉默。直到有一天,陳述東對她說:“我在外面有一個女朋友,現在她懷孕了,我要對她負責……”
聽了丈夫的話,張紅整個人都癱軟了。冷靜下來后,她質問:“你就那么肯定孩子是你的?”
“等她生下孩子后,我馬上去做親子鑒定。我不想再錯過親自做爸爸的機會了……”陳述東激動地說。
張紅徹底崩潰了:“你看看這兩個孩子,別人都喜歡得不得了,當初我為了你千辛萬苦生下他們,你就應該為他們負責!”
“不能生孩子對我打擊很大,當初做試管嬰兒是我同意的,我也以為麒麒和麟麟能圓自己的求子之夢。可你知道嗎?孕育過程中一次次的求醫、檢查、取精……好像我的私秘事全都由外人代勞,這讓我覺得很羞恥,以至于我根本無法接受這兩個孩子,雖然我也愛他們……”
張紅哭著對他喊:“你沒有權利對他們說愛這個詞……”
一席話,讓兩人原本傷痕累累的感情在瞬間坍塌。陳述東一狠心,干脆離家出走,跟小蔡在外面租房同居。
面對空蕩蕩的大房子,再看著身邊可憐的兩個孩子,張紅決定找回自己以往的幸福。她把孩子托付給親友,開車在陳述東的公司附近“蹲守”,進行跟蹤。
跟蹤結果讓張紅心碎,當她看到陳述東和小蔡一起出入某小區、一起在飯店吃飯、一起去度假村游玩……張紅萬念俱灰,對婚姻徹底死心。面對一去不回頭的丈夫,張紅一氣之下決定起訴離婚。
鬧劇終落幕,
百態人生為哪樁
張紅只想盡快離婚,早點帶孩子過上平靜的生活。可陳述東卻提出:他要撫養麒麒和麟麟!
張紅大吃一驚,“兩個孩子從出生到現在,你從沒有喜歡過他們。為了荒唐的求子驗證,你狠心把我們母子拋棄,從沒有給過孩子一天的關心,現在有什么資格來和我爭孩子?”
在陳述東的心里,理智與情感一直都在作斗爭。他明白,小蔡的孩子還沒有出生,是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現在尚未得到驗證。而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這對龍鳳胎才是自己確定的親生骨肉。如果現在不要這兩個孩子,小蔡的孩子又不是自己的,那豈不是一個孩子都沒有了?所以他堅決要求爭取孩子的撫養權。
陳述東提出:自己經濟條件比張紅好,能給孩子提供一個良好的生活環境。如果張紅不同意,可以把兩個孩子分開,一人撫養一個。
對此張紅果斷拒絕了。“他們可是雙胞胎啊,這是上帝恩賜的禮物。陳述東你忍心把這兩個孩子分開嗎?”
接下來的半年里,雙方為孩子的撫養權爭執不下。張紅咨詢過律師,自己雖然具備一定的撫養優勢,但畢竟已有女兒方方,而陳述東沒有孩子,且有權威的醫學診斷證明,所以自己在爭取孩子撫養權方面是有風險的。
張紅百般考慮后,提出了撤訴并搬回了濟南老家,在親友的幫助下獨自撫養麒麒和麟麟。對于婚姻和財產,張紅看得很淡,她只想把孩子撫養成人。
張紅撤訴后不久,2009年初,小蔡的孩子出生了,是個男孩。聽到孩子咿呀呢喃的稚嫩聲音,原本一直渴望去做親子鑒定的陳述東,突然間改變了主意。
陳述東害怕接受親子鑒定失敗的現實,寧愿相信這個孩子就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他和小蔡一起留在北京,過起了同居生活。
在養育兒子的過程中,陳述東也慢慢理解了為人父母的良苦用心。2011年春節前夕,陳述東與張紅和平協議離婚,麒麒和麟麟歸張紅撫養,這場持續了兩年之久的離婚官司終于畫上了句號。同時,陳述東也向張紅表達了自己的愧疚:“我傷害了你和兩個孩子,我為過去的行為表示道歉,希望你以后能帶著我們的孩子過上幸福的生活。”
(文中人物皆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