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諾萬感覺很無聊,他大聲說:“要是我們想談談不同尋常的機器人的話,我知道曾經有一個不遵守第一定律的機器人。”
所有人都停止了談話,轉頭看著多諾萬。
坐在多諾萬旁邊椅子上的麥克法蘭說:“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有個機器人會傷害人?”那當然就是不遵守第一定律的意思。
“某一方面吧。”
“跟我們說說。”麥克法蘭要求道。
多諾萬決定說出來:“這是大概十年前在泰坦星(土星的衛星)上的事情了,”他很快回憶了一下,“沒錯,是二五年。那時候我們剛剛收到一船貨,三個新型號的機器人。專門為泰坦星設計的機器人。他們是ma型最早的幾個。我們叫他們艾瑪一號、二號和三號。”
麥克法蘭說:“我在機器人這一行干了半輩子了,我可從來沒聽說過ma這個系列。”
“那是因為他們把這個型號從生產線上拿掉了,他們一聽說——我馬上就會告訴你的。我以前沒告訴你嗎?”
“沒有。”
多諾萬急匆匆地說了起來:“你知道的,泰坦繞著土星的公轉周期里80%是風暴季節。那個年代,在風暴季節,基地根本就沒有用處。可怕的大雪中,就算基地在幾十米外你也根本看不見、找不到。有指南針也沒有用,因為那鬼地方根本就沒有磁場。
“這些ma機器人的特點是他們裝備了一種新設計的振波探測儀,因此他們能夠穿過任何障礙而直接找到基地的位置。這使得采礦工作能在整個衛星周期全程進行。麥克,你別說什么,振波探測儀也從貨架上消失了,所以你從來也不會聽說的。”多諾萬咳嗽了一聲,“你應該理解的,軍事機密。”
他繼續說下去:“那些機器人在第一個風暴季節工作得很好,然后,在平靜季節來臨的時候,艾瑪二號開始出洋相了。她開始在角落里、在貨堆下面徘徊不已,我們想盡辦法才能把她哄出來。后來她更是整天在基地外面徘徊而不回來。我們認為她的制造過程中出了毛病,就只好和另外兩個一起干下去了。這樣我們就面臨缺乏人手,或者說缺乏機器人。在平靜季節將要結束的時候,我們需要有人去k站一趟,我自愿不要機器人陪同去走一趟。這看起來很安全的,風暴兩天之后才會到來,而我只需要20小時就能從外面回來。
“當起風的時候,我正在回來的路上,離基地不到15公里的路。空氣開始沉重起來,我連忙趕在風將我的飛車擊碎之前停了下來。標定了基地的位置之后,我就開始跑了起來。在很小的重力下,我可以跑這點距離的,但問題是我能保持我的方向正確嗎?我的氧氣很充足,太空服的保溫設備也運行良好,但15公里的路程在泰坦風暴中和無窮遠也沒什么區別。
“那時,暴雪將一切變得陰沉昏暗,甚至明亮的土星也昏黃無光,而太陽則像天邊一個蒼白的小點。我停了一下,竭力抵擋越來越大的暴風。這時候我突然發現我前面不遠處有一個小黑點。我根本看不清楚它是什么,但我心里很明白。它是只風暴狗,唯一能在泰坦風暴中站立行動的動物,世界上最可惡的動物。我知道要是它撲過來的話,我的太空服根本保護不了我;而在這么惡劣的環境下,除非短距離的正面瞄準,我根本不敢開槍一萬一我瞄歪了它馬上就會撲上來。”
“我緩緩后退,而那黑影步步緊逼。它已經逼近了,我祈禱著抬起槍。這時候另外一個更大的陰影出現在我身邊。她是艾瑪二號,那個失蹤的m機器人。我沒有去想她到底怎么了或者她為什么到了這里,我只是叫道:‘艾瑪,好孩子,抓住那風暴狗,然后帶我回基地!’”
“她卻像是沒聽懂一樣看著我,然后喊道:‘主人,別開槍,別開槍!’”
“這使那狗瘋了般地狂撲上來。”
“‘抓住那該死的狗!艾瑪!’我喊道。她抓住了那狗,很好;她抓住了它卻繼續跑了下去。我嗓子都喊啞了,她也沒回來,她把我留在暴風雪中等死。”
多諾萬猶豫著停了一下:“當然,你知道第一定律:機器人不得傷害人,也不得見人受到傷害而袖手旁觀!這樣,艾瑪二號只是帶走了風暴狗而把我留在那里等死,這違背了第一定律。
“幸運的是,我終于安全地熬了過去。半個小時之后,風暴平息了。那只是一陣不穩定的陣風,只是偶發的。我一路狂奔回到基地。艾瑪二號在我回去之后兩個小時也回去了。隨后問題被搞清楚了,然后ma型機器人馬上就從貨架上撤了下來。”
“但到底,”麥克法蘭執著地問,“原因是什么呢?”
多諾萬誠摯地回答他:“確實,我是受到死亡威脅的人,但對于那個機器人來說,還有一些事情排在我前面,在第一定律之前。別忘了,這些機器人是ma系列……我們認為她是期待一些特殊的——而且是私人的——東西發生。顯然,這時候她找到了那特殊的東西。”
多諾萬聲音略帶顫抖地說:“那只風暴狗不是風暴狗。當艾瑪二號把它帶回來的時候我們叫它小艾瑪。艾瑪二號必須在我的槍口下保護它。第一定律又怎么能當得住神圣的母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