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孫子兵法》看利比亞軍事態勢

《孫子兵法》是一部講述用兵之道的經典著作，其中沒有具體排兵布陣的方法，而是講述用兵的原則。由于《孫子兵法》中蘊含的深刻道理，在軍事思想史上有著極高的地位，被多國軍校列為必讀書。在技術主義泛濫的今天，人們對軍事的關注被轉移到層出不窮的高科技武器上，但最終決定戰爭勝負的因素仍然是人。在3月19日開始的多國聯軍對利比亞的空襲中，盡管聯軍取得了一些成績，但與其高昂的代價以及對卡扎菲的打擊相比，空襲是不成功的，而卡扎菲所處的形勢也在不斷變化。在這里，筆者用《孫子兵法》中的只言片語來解讀多罔聯軍的這次軍事行動：人才是戰爭的決定因素；裝備存在差距，仗該如何打。

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日道……道者，令民與上同意也，故可以與之死，可以與之生，而不畏危。(計篇)

譯文：應該以五個方面的情實為綱，通過具體比較雙方的基本條件來探討戰爭勝負的情形：一是“道”……所謂“道”，就是在政治上使民眾與君主的思想一致，這樣，民眾就能與君主同生死共患難，誓死效命，毫無二心。

解讀：戰爭的目的是取得勝利，實現戰爭主體的既定目標。分析戰爭勝負，排在首位的就是“道”。從聯軍來看，指揮權在美國人手中，但美國一直想將指揮權交出去，他們的目的是通過有限的打擊來實現卡扎菲下臺，扶植親西方的政府；而法國則是希望將從前的殖民地再次納于自己的控制之下(都是因為利比亞有石油)。但經歷伊拉克和阿富汗戰爭的美國人不愿再打頭陣，而讓其他西方國家跟著得利，因而是抱著“打打看”的態度進行進攻的；而法國則不同，薩科奇慷慨激昂，發誓拿下卡扎菲。一個陣營中的盟友，沒有一個一致的“道”，各自想的都是自己的小利益，就造成思想和行動上的不統一：總指揮不堅決，總想脫身保全自己；先鋒官卻為了在聯系國的利益堅決打擊；反對派更是拿著從前傀儡政權的國旗，不知道為誰而戰……如此的不統一，在最為重要的“道”這一環就先輸了。在進攻不能取得顯著成效的情況下，誰知道這空襲還能持續多久呢?

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俠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此兵家之勝，不可先傳也。(計篇)

譯文：用兵，是以詭詐為原則的。因而，“能”要使敵人看成“不能”，“用”要讓敵人看作“不用”。“近”要讓敵人看作“遠”，“遠”要讓敵人看作“近”。敵人貪利，就誘之以利而消滅它；敵人混亂，就抓緊時機立刻消滅它；敵人實力雄厚，則須時刻戒備它；敵人精銳強大，就要注意避開它的鋒芒；敵人著急易怒，就挑逗它，使它失去理智；敵人小心謹慎，穩扎穩打，就設法使它驕傲起來；敵人內部和睦，就離間其關系。在敵人沒有準備的情況下進攻，在敵人意想不到的條件下出擊。這些，是軍事家用兵之佳妙奧秘，是不可事先規定或說明的。

解讀：多國聯軍總想用優勢的先進武器來解決問題，逼迫卡扎菲下臺。但卡扎菲深入理解了這一條：兵者，詭道電。卡扎菲的應敵策略極其靈活：當你進攻氣勢洶洶時，我宣布停止一切軍事活動示弱；當你進攻收獲不大而逡巡時，我卻宣布開倉放槍，給你來個人民戰爭；當形勢混亂時，我的地面部隊繼續進攻，消滅反對力量；你的空中打擊力量強，我卻恰恰不和你在這方而對決，避開你的鋒芒；當你思想不統一時，我卻通過輿論來使你陷于不義，內部出現矛盾(阿盟從同意打擊到反對打擊)……總之，卡扎菲和多國聯軍想象的總是不一樣，聯軍也一直無法跟上卡扎菲的“步點”，卡扎菲正在用有效的行動不斷削弱著聯軍越來越不堅強的戰爭決心。

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于無算乎?吾以此觀之，勝負見矣。(計篇)

譯文：未開戰而在廟算中就認為會勝利的，是因為具備的致勝條件多；未開戰而在廟算中就認為不能勝利的，是具備的致勝條件少。具備致勝條件多就勝，少就不勝，何況一個致勝條件也不具備的呢?我從這些對比分析來看，勝負的情形就得出來了!

解讀：美軍在打伊拉克和阿甯汗時都做了半年的準備，不僅是整合力量，更是對戰場上可能遇到的情況進行論證。而多國聯軍從開會討論到決定發起對利比亞的空襲，一共也沒幾天，還因為害怕盟友不出兵而耽擱了一天，這次軍事行動只能用“倉促”來形容。如此倉促的軍事行動，對對手卡扎菲的估計也十分不足：聯軍以為打掉卡扎菲的防空力量就能使之屈服，但沒有想到當空襲進行到一定程度，目標會越來越少，以至于剩下平民。找不到目標的空襲，難道戰機都上天旅游不成?倉促進攻導致對戰場情況估計不足，找不到目標卻經費高昂的空襲還有什么意義?老道的美國要撤，法國就騎虎難下了。

故兵貴勝，不貴久。故知兵之將，生民之司命，國家安危之主也。(作戰篇)

譯文：所以，用兵作戰以勝為目的，舉兵必克為貴，不主張力不從心，僵持消耗。深知用兵之法的將帥，是民眾命運的掌握者，是決定國家安危的人啊!

解讀：現代戰爭使用高科技武器，特點就是好用，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戰斗，推動戰局按照預想的方向發展。在這里，“勝”是必要的，“久”是不要的。但聯軍的空襲則恰恰相反，盡管打掉了對方的防空網，打掉了相當數量的裝甲車輛，但己方所用的武器與卡扎菲一方武器的“代差”導致了高科技武器的“不好用”，空襲變得力不從心，如果這樣打下去，雙方就會陷入僵持。在這種情況下，高科技武器的缺點——貴——就會充分體現，干耗下去誰吃虧，一看便知。卡扎菲面對優勢兵力的聯軍，應對得法，逐漸扭轉了戰爭的局勢；而造成聯軍“干耗”下場的不是別人，正是不懂軍事的法國總統薩科奇，在他的指揮下，如果不調整策略，法軍領銜的聯軍就只能等著從失敗走向失敗了。

孫子曰：昔之善戰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故善戰者，能為不可勝，不能使敵之可勝。故曰：勝可知，而不可為。(軍形篇)

譯文：孫子說：古代善于指揮作戰的人，總是先創造條件使自己處于不可戰勝的地位，然后等待敵人能被我戰勝的時機。做到不可戰勝，關鍵在于自己創造充分的條件；可以戰勝敵人，關鍵在于敵人出現可乘之隙。因而，善于作戰的人，能做到自己不可戰勝，不能使敵人一定被我戰勝。所以說，勝利可以預測，但不可強求。

解讀：有人說，聯軍再怎么也處于不敗的地位，這是形而上學地看待了戰爭的勝負。戰爭勝負的判斷標準應陔是作戰目的是否達到。先看多國聯軍，從倉促進攻開始，就沒有能夠立于不敗之地：在利比亞對壘雙方快要進入巷戰時才派出戰機進行空襲，隨著戰局進展，目標會丟失——進入巷戰的雙方軍隊混在一起，讓飛行員們怎么扣‘?反觀卡扎菲，面對多國聯軍的空襲，不與之針鋒相對就先占得不敗之地(重武器藏起來，其他就和拿著槍的平民沒有區別了)，其后再示弱停止軍事行動，贏得國際輿論的支持而陷對方于不義，得了便宜還賣乖，等你的空襲進行不下去了，我就高高興興地打擊反政府武裝，勝利就是卡扎菲的了。

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河。(兵勢篇)

譯文：大凡作戰，以正兵交合，以奇兵取勝。善于出奇制勝的人，他的妙法是豐富多彩、層出不窮的，就像天地萬物的變化無窮，就像江河流水的奔騰不息。

解讀：出奇制勝，是戰場上的一個重要準則，因為正兵交合，你能算到我，我也能算到你，很難取得勝利。但是，以法軍為例，除了空襲還真的沒什么招了，如果要“斬首”，你的士兵進入卡達法部族的領地，還沒找到卡扎菲，可能自己就全部陣亡或者被俘了；如果要進行地而進攻，美國在伊拉克和阿富汗都沒從戰爭的爛泥塘中抽出腳來，難道那么多年都沒打過仗的法國陸軍擁有比美軍更強的能力?薩利，奇的“奇”都用在了作秀上，“奇招”已經拿不出來了。反觀卡扎菲，到處都是“幺蛾子”，沒有一招不讓聯軍難受：首先，向在1973號決泌中投棄權票的5個國家表示感謝，那5個國家馬上明確表態反對空襲利比亞，還以“十字軍東征”來作比喻，以“打著‘人道主義’的幌子”來批評聯軍，造成了對聯軍不利的強大國際輿論；其次，真真假假，虛虛實實，說停止軍事行動，其實隨時可以調動，己方沒損失，卻讓聯軍在國際上大丟面子(本來就違反《聯合國憲章》，這下更過分了)；再次，向平民開倉放槍，這是一直以為民眾都反對卡扎菲的法國人無法想象的，空襲就這樣了，地面更不敢去了。卡扎菲奇招頻出，薩利奇只有干瞪眼的份兒了。上下同欲者勝(謀攻篇)

譯文：這句不用解釋了。

解讀：筆者以為這是《孫子兵法》中最為簡單的一句，也是最為基本的一句。無恥的西方媒體欺騙人民說是利比亞人民都反對卡扎菲，結果開打了卻發現那么多人還支持卡扎菲，甚至給他筑起一道人肉盾牌。怎么解決，把他們都殺掉嗎?不可能，無恥西方媒體的謊言也不攻自破。卡扎菲那里做到了上下同欲，薩科奇卻無法做到：人民和政府不同欲，士兵與政府不同欲。仗打到這個份兒上，多國聯軍必須調整了。

結語

當人們看到聯軍與卡扎菲部隊裝備的對比時，很多都在預測卡扎菲很快會玩完，因為卡扎菲那點家當，在聯軍面前就是“叫花子和龍王爺比寶——沒得比”。但是，戰爭的進程告訴我們，不是擁有先進武器就一定會取勝，最后取勝的一定是策略使用得法的一方、擁有智慧的一方。這就是《孫子兵法》所闡述的戰爭規律——深刻，但易懂(只要不沉迷于技術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