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結婚近十年,妻不僅要長年忍受對我的相思之苦,還要擔當起一名普通軍嫂的重任:持家,照顧父母,撫養兒子。
結婚前,妻也曾到過深圳,去過廣州,但婚后就一直沒有離開過豫北山區的小山村。我在西沙工作了十六年,妻也未曾來過部隊一次,如今快復員了,我決定趁休假歸隊前,帶妻到海南好好感受一下南國海濱城市的旖旎風光。把兒子托付給鄰居后,我倆坐上了南下的列車。盡管旅途遙遠,舟車勞累,妻似乎沒有一絲倦意,一路都顯得十分興奮。走出三亞市汽車站時,已經是三天后的下午,我帶妻穿越馬路時,妻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我也下意識地握緊妻的手,帶著她小心翼翼地穿過“斑馬線”。
不經意間,我發現妻的臉上閃過一陣緋紅,頓時一種異樣的感覺溢滿心頭。記得和妻戀愛時,我第一次握住她的手,感覺那是一雙柔軟、光滑、小巧而不事勞作的手,相戀的日子里,每每出行,我都要用自己“男子漢”的左手握住她細筍般的右手,四目相視,我們就海誓山盟:今生今世,永遠“左手握右手”!然而,快樂的日子總是那么短暫,轉眼間我的假期要結束了。歸隊時,妻去車站送我,遞給我一個用紅麻繩編織成的“同心結”,我激動地握住她的手,說:“你的手真巧。”
結婚后,我們同大多數軍人家庭一樣,過著兩地分居的生活,自然不能常和妻“左手握右手”。在南中國海的小島上,我默默地履行一名海防軍人神圣的職責,并多次立功受獎。而在這結婚后的三千多天里,遠在老家的妻卻用她“勞動人民的一雙手”和柔弱的肩膀,承擔了洗衣、做飯、種地、帶孩子、侍奉老人的重擔:用這雙手,不知鋤過多少禾苗,收割過多少麥子;用這雙手,不知多少次為久病在床的母親擦拭身體,端洗尿盆,直至老人家含笑離開人世;用這雙手,不知多少次抱著體弱多病的兒子,疲憊地奔走在醫院和回家的路上……
在孤寂的小島上,每次想起妻兒,我的心好像被什么牽扯著,那是對妻的深深內疚。那年,由于受氣候影響,批了探親假的我因交通不便,遲遲下不了島,妻子是在鄰居的幫助下走進了醫院的產房。按醫囑,女人坐月子期間,應多吃營養補品,多在室內活動,在一個月內不宜接觸涼水,不能出門吹風,更不能干較重的體力活兒。可兒子出生的第三天,妻就下床為兒子洗尿布、換洗衣服,累得直不起腰,妻也因此留下了時常頭痛的病根。
今天,這不經意的一握,卻使我意外地發現:正值風華韶年的妻那昔日嬌嫩的手,已經風光不在了,表層已經沒有光澤,皮膚已經變得粗糙,或深或淺的繭花無序地排列著,一條條青筋暴露凸起……握上去,那感覺很有男人般的粗獷,卻沒有女性的嬌嫩與柔性。
有人說,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正因如此,她們都非常注重手的養護和形象。而妻卻像眾多的軍嫂們一樣,甘于為她們的軍人丈夫、為小家奉獻,而犧牲了她們的“第二張臉”,她們既是不可多得的“家中寶”,也是邊防軍人的幸福和“堅強后盾”,是家中“最平安的消息”。有人說,美麗是西沙的“名片”,因為有一代代守島軍人扎根海島,無私奉獻,所以西沙才顯得更加美麗。但我卻要說,西沙也因為有了你們一一可親可敬的軍嫂們,才更加美麗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