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還是商業

技術發展，影像如潮，我們如何浪里淘金?都有哪些人在關注著影像藝術品市場?藝品無價，隨行就市，究竟市價幾何，又是誰在撩動著影像作品的商業價值?商業運作，乏善可陳，這讓藝術如何于商業運作中立足，又是什么力量才是影像藝術發展真正的背后推手?

很巧合，此次采訪，董夢陽也是選在了北京798藝術區周邊的雕刻時光咖啡館。這與“策展人”欄目第一期采訪連州攝影節藝術總監段煜婷只是時間上的錯位——相同的還有他們身上具有的西方文化觀念影響下的氣質和大藝術圈的思維，不同的是段煜婷致力于對探索藝術方向事業的推進，而董夢陽選擇的道路則是對藝術商業化的推廣。

三月，一個周六下午，陽光煦暖。董夢陽如約坐在了我旁邊的咖啡桌旁——卻不敢相認，一米八幾的個頭，瘦瘦的身影，董夢陽頗有藝術家的氣質，完全不是我想像中的商賈形象。

一大杯咖啡，采訪順其自然地開始。董夢陽的表述時不時會夾雜著手勢，煙灰隨之漫舞——時間就這樣被舞動的燃煙浮塵拉長開來，而我的思緒也恍惚中被拉進了人流穿梭的藝術品交易場景中。

藝術北京

回顧前兩年的“藝術北京”博覽會，在北京東北三環的農業展覽館，大大小小的藝術展覽一應俱全，“藝術北京”、“影像北京”開展的同時，在北京的798藝術區還有眾多的講座以及來自各國的圖片，視頻作品的展演交流。這是影像圈里的盛會，每每都是場內爆滿。

采訪過程中讓我感覺到今年的“影像北京”似乎有些不慍不火，雖說距開展還有近兩個月的時間，但往年這個時候，參展的影像畫廊已經陸續確定。或許是涉及到參展費用的問題讓一些影像畫廊望而卻步，而部分畫廊仍在觀望，希望能獲得“優待”參展機會。每家畫廊都想讓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影像畫廊也沒有經營繪畫的畫廊那樣財大氣粗——賣上一幅就可能賺個盤罐皆滿，我想這也是商業運作很難平衡的事情，董夢陽也說中國影像市場必竟還不很成熟。

“我們是在做一個藝術市場的展覽，集中的都是畫廊。‘藝術北京’在推動藝術市場的過程中，是在推動藝術機制即畫廊機制的建立。”采訪中董夢陽這樣說道。如果把藝術品市場比作一個金字塔，博覽會應該是畫廊的上層環節——更靠近藝術王國的權力之巔，也更具有號召力。而談及北京最重要的兩大藝術活動——“中國藝術博覽會”和“藝術北京”當代藝術博覽會，董夢陽無疑最有發言權。做了十年“中國藝術博覽會”的董夢陽，轉而開始做“藝術北京”當代藝術博覽會，眾人拾柴，短短幾年就把一顆新苗幼芽摧生成了參天大樹，如今每年的”藝術北京都會聚集上百家畫廊，成交額也應該是以“億”計。

比較一下“中國藝術博覽會”和“藝術北京”，我們就會發現，前者似乎更注重商業運作，而董夢陽現在專注做的“藝術北京”，“影像北京”似乎更偏愛藝術。按董夢陽的話說，是“學術價值和商業價值并重”。同時，他也是在努力培養藝術市場，“與西方成熟的藝術市場不同，我們還是在從事初期的藝術教育。”當然，董夢陽重視的藝術教育，并非針對大眾的美學教育——那是整個社會以及政府的責任，他更注重于收藏家隊伍的培養，教育的對象是有藝術品消費能力，對藝術品感興趣的群體。

至于藝術與商業孰輕孰重孰優孰劣，可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如果沒有良好的商業模式介入，藝術當然也會存活下去，但社會上將會因此有更多的凡·高式的落魄怨魂游蕩。所以，商業介入藝術是藝術得以昌盛的根本，但，它又并非藝術存在的根源。藝術家要創作出殿堂級讓人崇拜的作品，則須時刻保持清醒，遠離商業的束縛。這兩難理論，真是愁煞藝術家們，關于商業與藝術的博弈，我們該如何去把握拿捏?

游戲規則

董夢陽的“影像北京”關注的是當代影像，屬于當代藝術的一部分。因為藝術北京是一個當代藝術博覽會，針對的還是當代藝術，所以他的藝術教育推廣計劃，確實是在推動著國人對于藝術品的認知和接受程度。

同時，“藝術北京”，“影像北京”也是在推動國內藝術市場與國際市場的接軌，董夢陽把這比喻成“游戲規則”。對于國內影像畫廊的作品版數，定價標準的不嚴格，董夢陽是這樣理解：“我們可以有自己的規則，但是要在與國際接軌后，再補充細的條款，而不是自己在玩。”

當代影像是作為一種藝術創作形式出現，由藝術家來完成它的藝術構思，藝術表現，按董夢陽的話說：“這早晚是會被人們接受的。”董夢陽說自己雖然不研究攝影技術，但相信人們早晚是會把影像作為藝術品來認同，“我們要做的就是推動這個市場，認識過程中需要大家合理地去推動。”

至于推動得如何，我想并不完全取決于號召的人，振臂一呼可能會招來大家一時的響應，但要做長期的推動，還得看補給上來的眾多胳膊給不給力。如何做到借力打力，博覽會與畫廊之間還有更多需要磨合的路要走。

藝術個性

在一個物欲橫流的時代，很難有精神上高境界的持續追求，所以董夢陽說現在技術支持跟上去了，但好作品卻很少。董夢陽看待藝術的標準是和諧，但他強調是形式的和諧，精神上的和諧，而非作品內容上和諧。因為所謂現代藝術或當代藝術，多是指向性的，指向問題，引發問題。

現代藝術或當代藝術很大程度是與我們的生活緊密相關的，所以如何在雜陳的生活中提練出我們想要的內容，董夢陽告誡藝術家：立足當下，眼光最重要。他總結了一下藝術創作的表達需求：一是要有情感表達——引不起情感共鳴的作品不是好作品，二是表達要真誠——感動不了自己的作品，當然也很難感動他人。三要有想法——藝術作品的思想性很重要；四要有創意——我們不能用幾十年前的方法手段來毫無創新地表達，五要有獨特的藝術語言——藝術要有個性，不能千人一面。

雖然從事藝術品商業運作，董夢陽卻很理解仍處于窮困狀態的藝術家和他們的精神追求，他舉例說當紅藝術家的成功都在于堅持，十年二十年地堅持，饒有興趣地堅持。像當初著名的圓明園畫家村一樣，當時好多藝術家都窮得整月吃不上肉，甚至連續幾天沒有東西吃——他們都是堅持自己的追求，才有今天的發展的。

這個時代是個公平的時代，只要我們有好作品，就有機會展示出來。“上帝給我們的機會足以讓我們成功，但我們不要與機會捉迷藏，懷才不遇，那只是個古代的詞匯。”董夢陽這么說。他是在暗示我們什么嗎?

答疑解惑

《數碼攝影》：現在國內外市場對影像版數限制有什么不同?

董夢陽：影像類似于版畫，有可復制性，國外影像作品的版數一般沒有超過10張的，版畫會更多一些，幾十張到幾百張不等。

《數碼攝影》：很多畫廊對畫作價格和版數定位都會有所不同，您是如何看待這一現象的?

董夢陽：規范是最重要的，不規范對藝術市場、對收藏家來說是種打擊。我們建立的不應只是一個中國的標準，而是一個全世界的標準。這種標準國際上有，但我們的標準還可以多，也可以適應國情，做適當調整。

《數碼攝影》：您是如何看待傳統影像市場的?

董夢陽：我們在覺得影像有市場的時候，拍賣行就介入了，拍賣行介入后些老照片都一股腦兒進入，這樣大家對藝術的標準就被混淆了。有些老照片是因時代性而記住了，有些新聞照片是因時效性而被人所認知，它們不一定具有藝術性。

《數碼攝影》：“藝術北京”的目標是什么?

董夢陽：我們推動藝術市場的發展，我們要建立國內藝術品交易規則，需與國際規則接規，還要進行藝術教育。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進行藝術交易。

《數碼攝影》：藝術教育的對象是哪個群體?

董夢陽：藝術教育的主要職能應該是由社會和政府來承擔。我們更多地是要做有意于收藏的人員教育，我們培養的是收藏隊伍。

《數碼攝影》：“藝術北京”能給參展畫廊帶來什么?

董夢陽：帶來很多收藏家和潛在的收藏家。還有宣傳，對藝術家和畫廊的宣傳。

《數碼攝影》：您所指的潛在收藏家是哪些人?

董夢陽：在一年之內可能我們每個人都沒時間看100家畫廊，而通過藝術北京，在一天時間就能看到，這就是吸引力。來看展的這些人可能就會成為收藏家。

《數碼攝影》：“藝術北京”博覽會每年只有短短幾天的時間，這種交易通常是現場進行還是會有后續的交易?

董夢陽：包括現場的交易和后續的交易。因為博覽會畫廊能認識很多人，交換到很多名片，需要慢慢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