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務犯罪偵查也要實現“四化”

何家弘

職務犯罪偵查也要實現“四化”

何家弘

職務犯罪是國家工作人員利用手中職權實施的犯罪行為，包括貪污、受賄、瀆職、侵權等。毋庸諱言，當下中國正處于職務犯罪的多發期。這些職務犯罪不僅給國家和人民造成重大經濟損失，也給社會的和諧穩定帶來諸多負面影響，因此必須“嚴打”。所謂“嚴打”，應該包括兩層含義：其一是嚴查，其二是嚴懲。就社會發展而言，“嚴打”職務犯罪的主要目的不是懲罰犯罪人，而是努力減少職務犯罪。誠然，讓犯罪人受到相應的懲罰，這是社會正義的體現，但是，讓潛在的犯罪人不要走上犯罪道路才更符合社會的整體利益。就“嚴打”的威懾力而言，嚴查的效果要大于嚴懲。換言之，對于那些潛在的職務犯罪人來說，嚴查往往比嚴懲具有更大的預防功能。而要做到嚴查，我們就必須提高職務犯罪偵查的能力和效率。中國社會正在不斷提升法治與文明的水平，因此，職務犯罪偵查工作也必須與時俱進，也要實現“四化”，即職務犯罪偵查的法治化、文明化、科學化、規范化。

一、職務犯罪偵查的法治化

“依法治國”是中國的基本治國方略。職務犯罪偵查是維護國家法治的刑事司法活動的組成部分，是為“依法治國”服務的。但是，在現代法治國家中，維護國家法治的活動也要遵守法律規范，司法和執法活動也不可隨意濫行。以違法治違法、以侵權治侵權的行為，是對法治的雙重破壞。因此，職務犯罪偵查活動必須嚴格遵守法律規定，必須走向法治化。

（一）完善有關的法律規定是職務犯罪偵查法治化的基礎

實現職務犯罪偵查法治化，首先就要完善有關的法律制度，頒布公正合理的、符合人民利益的、符合法之精神的法律，使偵查人員真正做到“有良法可依”。與偵查活動的“雙刃性”相應，規范偵查活動的法律也具有“雙刃性”：一方面，它授予偵查人員進行特定活動和采取強制措施的權力，具有授權的功能；另一方面，它又限制偵查人員對這些權力的行使，具有限權的作用。

職務犯罪偵查是犯罪偵查的組成部分。當前我國有關犯罪偵查活動的立法中還存在著許多空缺和不夠完善之處。正如鄒明理教授所指出的，“我國有關偵查的法律，比較集中地是體現在《刑訴法》、《國家安全法》、《人民警察法》上，由于立法基礎薄弱、經歷短、經驗少，有的雖經修訂，但不完善、不合理、不具體、不恰當的地方明顯存在。如在偵查機關職能界定上，公安與檢察機關職能范圍不明確；在案件偵查管轄方面，幾個偵查機關分工瑣碎，表述混亂，職責不清；有的章節、條款結構不合理，偵查程序與措施交叉、混淆，偵查與鑒定性質混淆；技術偵查措施、秘密偵查措施只字未提，影響偵查效率和證據來源；偵查監督不全、不細，外部監督過于弱化；有的概念不夠準確或尚未達到立法層次要求；等等。這些都反映出偵查工作法治化的差距”①。

近年，我國在完善與犯罪偵查有關的法律制度方面取得了一定成就。例如，2010年6月13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國家安全部、司法部聯合頒布了《關于辦理死刑案件審查判斷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和《關于辦理刑事案件排除非法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并于2010年7月1日起施行。這兩個“證據規定”明確宣示了“程序法定原則”，而且通過程序審查優先和證明責任分配等規定提升了非法證據排除規則的可操作性。這是很有意義的，因為完善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是實現偵查法治化的有效路徑。

不過，完善有關犯罪偵查活動的法律制度應該以修訂刑事訴訟法為基礎。在有關犯罪偵查的法律法規中，刑事訴訟法既是基本法律，也是主要法律。目前，全國人大常委會已經把修訂刑事訴訟法列入立法規劃，公檢法司等部門也在緊鑼密鼓地研究起草各自的修改草案，預計完整的修改草案將在2011年下半年提交人大常委會討論。我們應該抓住這一契機，盡可能完善有關職務犯罪偵查的法律規定，把偵查活動納入法治化的軌道。

（二）嚴格依法辦案是職務犯罪偵查法治化的關鍵

作為執法和司法的組成部分，職務犯罪偵查要實現法治化，關鍵在于真正做到“依法辦案”。職務犯罪偵查活動具有一定的特殊性，但是與其他偵查活動一樣，也必須以法律為準繩。從這個意義上講，“依法辦案”之要旨就在于依照法定的程序辦案，或者說，遵循程序法定原則②。

確立嚴格依法辦案的保障機制是實現偵查法治化的關鍵，而且，這種保障機制應該貫穿職務犯罪偵查活動的始終，應該落實到各種偵查措施的運用上。從立案偵查到偵查終結，從運用初查手段到采取強制措施，都必須嚴格遵守法定的程序和規則，既不能允許任何人在法律面前享有特權，也不能非法侵犯公民的人身權利和民主權利。特別是在收集證據的問題上，偵查人員絕不能濫用手中的權力去非法提取證據，嚴禁刑訊逼供或采用暴力、威脅等手段獲取證人證言。任何偵查人員實施了上述被禁止的行為，都應依法受到處罰。簡言之，職務犯罪偵查人員必須養成嚴格依法辦案的行為習慣。

二、職務犯罪偵查的文明化

（一）職務犯罪偵查文明化的基本內涵是尊重人權

從人類社會分工的角度看，刑事司法制度的基本功能就是打擊犯罪，因此，世界各國在相當長的歷史時期內都把打擊犯罪作為刑事司法制度的基本價值定位。然而，隨著社會的發展和人類文明的進步，保護人權的觀念越來越受到各國人民的重視，并相繼在一些國家被確立為刑事司法活動中應該考慮的基本價值目標之一。

在偵查活動中，人權保護的重點當然是犯罪嫌疑人和被告人，因為他們是偵查系統的打擊對象，其人權很容易成為打擊犯罪的犧牲品。毋庸諱言，受“大公無私”等強調社會利益的傳統價值觀念的影響，受“敵我矛盾”等階級斗爭的思維習慣的制約，我國的犯罪偵查制度在一段時期內曾偏重于打擊犯罪的需要，而對犯罪嫌疑人和被告人權利的保護重視不夠。現代社會的司法活動應該崇尚公正與文明，人類社會的進步應該表現為對人權的尊重，因此我國刑事司法改革的目標之一就是加強對犯罪嫌疑人和被告人權利的保護。近年，中國社會在人權保護方面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相關的理論研究也取得了不少成果，在這種情況下，犯罪偵查人員也開始認識到片面強調打擊犯罪的弊端，認識到在偵查過程中保護犯罪嫌疑人和被告人權利的重要性。

在職務犯罪偵查中重視人權保護的問題，就要求偵查人員改變過去那些帶有偏見的辦案思路和習慣，不要再用對待“階級敵人”的態度和手段去對待犯罪嫌疑人和被告人，不要再用軍事斗爭的思維習慣去指導犯罪偵查活動。即使拋開無罪推定的原則，僅從實際情況出發，犯罪嫌疑人和被告人也并不一定都是有罪的人。就偵查的證明過程而言，犯罪嫌疑人和被告人只是可能的犯罪者，他們應該在訴訟過程中享受公平的待遇。

目前，我國的職務犯罪偵查模式還是以口供為中心的，基本上屬于“由供到證”的偵查路徑。職務犯罪偵查人員在實踐中積累了比較豐富的獲取口供的經驗，其中既有文明的訊問方法，也有不文明的審訊手段，包括以肉體折磨和精神折磨為內涵的刑訊逼供。在法律規范不嚴格或者不明確的情況下，這些不文明的審訊手段也可以完成查明案件事實的任務。但是，兩個“證據規定”的出臺加強了對犯罪偵查行為的規范，特別是明確規定要排除刑訊逼供等非法手段獲得的口供，這會促進職務犯罪偵查工作的文明化。

（二）職務犯罪偵查文明化的基本要求是文明辦案

職務犯罪偵查的文明化要求偵查人員真正做到“文明辦案”。雖然職務犯罪偵查活動具有對抗性，但這應該是文明的“君子之爭”，不應成為野蠻的“小人之斗”。由于職務犯罪偵查的路徑一般是“從人到事”，即通過檢舉、舉報等方式發現犯罪嫌疑人，然后調查取證確認其有沒有實施檢舉或舉報的犯罪行為，因此，口供在職務犯罪偵查中往往具有重要地位。從這個意義上講，審訊方法的文明化就是職務犯罪偵查方法文明化的重要內涵。而審訊方法的文明化，不僅要求禁止刑訊逼供，而且要求“由硬變軟”，要推廣使用“軟審訊法”。

“軟審訊法”是刑事司法文明進步的產物，也是法律加強對審訊之規制的產物。在現代文明社會中，法律不允許偵查人員采用野蠻刑訊的方法去獲取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的口供。所謂“軟審訊法”或“軟審訊技術”，是建立在心理科學和行為分析基礎之上的審訊方法，其基本模式是在分析被審訊人的心理特征和行為特點的基礎上，通過語言或其他人體行為來說服犯罪嫌疑人如實供述；其與“硬審訊法”的主要區別在于，它不使用強迫的方法讓嫌疑人供述，不是“硬逼著”嫌疑人供述，而是以“軟”的方式說服嫌疑人，讓其自愿供述。美國的雷德先生和英博教授發明并推廣的“九步審訊法”就很有代表性③。

在當下中國，大力倡導和推廣“軟審訊法”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特別是在職務犯罪案件的偵查中。近年，我國也在不斷加強對偵查人員訊問行為的法律規制，例如，最高人民檢察院已經推行了訊問時同步錄音錄像的做法，而這次修訂刑事訴訟法也很可能會做出相應的規定。這些都對偵查人員的審訊活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審訊人員必須改變過去那種偏愛“硬審訊法”的行為習慣，認真研究并努力掌握“軟審訊法”的技術和手段，提高“以柔克剛”的辦案能力。筆者以為，審訊人員可以在閑暇時多練練“太極功”。

三、職務犯罪偵查的科學化

科學技術方法在犯罪偵查活動中的運用是以人類社會中科學技術的發展為基礎的。20世紀以來，為犯罪偵查服務的科學技術的發展呈現出日新月異的態勢。繼筆跡鑒定法、人體測量法和指紋鑒別法之后，足跡鑒定、牙痕鑒定、聲紋鑒定、唇紋鑒定等技術不斷地擴充著偵查方法的“武器庫”。特別是20世紀80年代出現的DNA遺傳基因鑒定技術，更帶來了犯罪偵查方法的新的飛躍。目前在一些科學發達的國家中，DNA證據已經成為新一代“證據之王”?？茖W技術的進步為偵查科學化提供了必要條件，但是偵查科學化的實現還需要制度的改良和觀念的轉變。

（一）職務犯罪偵查科學化是社會發展的要求

由于多種因素的制約，我國的職務犯罪偵查方法還在一定程度上保持著“專案調查與群眾運動相結合”的方式，而且調查的主要手段就是談話和問話。近年，雖然我們的科學技術有了很大的進步，雖然我們可以用于犯罪偵查的科技手段也有了很大的拓展，但是我們的職務犯罪偵查方法基本上還停留在主要依靠“兩條腿加一張嘴、兩張紙加一支筆”的水平上④。由此可見，職務犯罪偵查的科學化水平已經落后于社會的發展，必須加快進程。

此外，職務犯罪偵查科學化也是對犯罪手段科學化的回應。在復雜紛繁的社會生活中，在日新月異的科學發展中，作為偵查對象的犯罪活動也在不斷提高其科技含量，向科技化、智能化、隱秘化、信息化發展，犯罪分子的反偵查意識也大大增強，使破案更加困難。面對這樣的犯罪態勢，偵查人員要想正確高效地完成偵查的任務，就必須提高偵查活動中運用科學技術的水平，就必須實現偵查方法的科學化⑤。

（二）職務犯罪偵查科學化的基本要求是科學辦案

實現偵查的科學化，偵查人員就應當樹立科學思維及科技整合的理念，利用先進的科學技術去發現、收集、運用證據，證明犯罪事實。簡言之，偵查人員必須樹立“科學辦案”的偵查理念。具體來說，這要求偵查人員在以下幾個方面提高偵查的科學性。

1.要提升人證調查方法的科技含量。在一些人的觀念中，偵查方法的科學化似乎就是針對各種物證而言的，與人證調查方法無關。由于職務犯罪案件中最多見的證據是人證，特別是在賄賂等類犯罪案件中，偵查人員面對的往往就是“一對一”的人證，沒有其他證據，所以偵查方法的科學化在職務犯罪偵查領域內似乎也沒有太大的意義。其實不然，人證調查方法也是可以實現科學化的。一方面，偵查人員在進行詢問和訊問時，應該主動地運用心理科學、行為科學等學科的原理。另一方面，心理測試技術或俗稱的“測謊技術”也可以在提升人證調查方法之科學性方面發揮重要作用。

2.要拓展物證技術的應用范圍。雖然職務犯罪案件中的證據多以人證為主，但是物證技術在職務犯罪偵查中也具有不容忽視的作用。特別需要指出的是，物證的存在往往具有一定的隱秘性或遮蔽性，而且往往和其他與案件無關的物品痕跡混雜一起。有人所說的“沒有物證的案件”，其實并不一定是真的不存在物證，而只是偵查人員沒有能夠發現那些“潛伏”的物證，例如，行賄財物或其包裝物上留下的行賄人手印或微量生物物證等。誠然，發現物證是一項難度很大的專業工作，既需要艱苦細致的精神，也需要專門的科學知識和技能。

3.我們要開發信息技術的應用空間。隨著電子計算機技術和網絡技術的飛速發展，人類社會已經進入信息時代。職務犯罪偵查工作應該跟隨時代潮流，加強職務犯罪信息的收集、存儲、分析和運用，提高職務犯罪的預測能力和查辦能力，提高打擊犯罪的準確度和有效性。近年來，一些檢察機關的職務犯罪偵查部門提出了“信息引導職務犯罪偵查”的做法?！靶畔⒁龑殑辗缸飩刹椤笔锹殑辗缸飩刹椴块T通過搜集、分析和使用有關職務犯罪的信息和基礎資料，提高偵查決策的正確性和偵查資源的使用效率，實現以信息主導決策、引領實戰、指導防范的一種偵查機制⑥。筆者以為，“信息引導職務犯罪偵查”的提法有利于偵查人員轉變觀念和辦案模式，從粗放型偵查轉向精細型偵查，從被動型偵查轉向主動型偵查，從口供中心型偵查轉向信息中心型偵查，從由供到證型偵查轉向由信息到事實型偵查。不過，信息引導偵查的關鍵詞應該是“引導”，就是要通過信息去主動發現案件線索，確定偵查取證的方向和路徑。而要實現信息的這種引導作用，我們就必須建立與職務犯罪有關的基礎信息庫。在職務犯罪偵查中，有關的人員信息、財產信息、活動信息具有極高的偵查價值。誠然，建立這些基礎信息庫并非易事。但是，能否有效遏止職務犯罪的多發態勢涉及黨和國家的命運，涉及全體中國人民的利益，只要領導重視，上下齊心，我們就能克服阻力，逐步推進，實現職務犯罪偵查的信息化⑦。

4.我們要加強技術偵查方法的運用。技術偵查是一種非常有效的犯罪偵查方法。特別是在賄賂、瀆職等職務犯罪案件中，使用電話監聽等秘密偵查手段往往能夠獲得用一般偵查手段很難獲得的證據。然而，技術偵查又是一種很容易侵犯公民權利的偵查方法，例如，使用電話監聽手段顯然會侵犯有關人員的隱私權和通信自由權。但是，與刑訊逼供和超期羈押相比，技術偵查手段對當事人權利的侵犯還是比較輕微的。筆者認為，允許職務犯罪偵查人員使用電話監聽等技術偵查手段，可以減輕偵查人員對被告人口供的依賴，并進而減少司法實踐中超期羈押和刑訊逼供的情況。但是，目前我國法律在這個問題上的規范很不健全，《人民警察法》和《國家安全法》中對國家安全機關和公安機關使用秘密偵查手段只做出了簡單籠統的規定，而在檢察機關使用秘密偵查手段的問題上，法律規范則基本屬于空白⑧。筆者認為，通過立法來規范技術偵查手段在職務犯罪偵查中的使用是打擊職務犯罪的需要，也是法治的需要，因此，我們應該借這次修訂《刑事訴訟法》的機會完善有關的法律規定⑨。

四、職務犯罪偵查的規范化

（一）職務犯罪偵查行為的規范化

行為規范是職務犯罪偵查規范化的基本內容。偵查活動是由具體辦理案件的偵查人員的職業行為構成的。這些人員的職業行為會直接影響到偵查工作的結果。由于人的素質和性格是各不相同的，知識和經驗的水平也是參差不齊的，所以，如果沒有統一的行為規范，每個人就會憑自己的道德素養、靠自己的知識經驗去處理問題，偵查工作的質量就很難保證，甚至會出現濫用職權、恣意妄行等現象⑩。雖然這是針對公安機關的刑偵工作講的，但是它同樣適用于檢察機關的職務犯罪偵查工作。在現代法治國家中，偵查人員的行為應該遵循統一的規范和標準。隨著社會的發展和法制的健全，從事職務犯罪偵查工作的人員要有具體明確的職業行為準則，而且要建立切實有效的保障機制。

（二）職務犯罪偵查方法的規范化

在職務犯罪偵查活動的各個環節都存在著方法的規范化問題。由于偵查活動的基本內容是收集證據并據此查明案件事實，所以我們在這里討論的“方法”主要指收集證據的方法。職務犯罪偵查人員收集證據的方法是多層次、多種類的。從取證環節來說，它包括發現證據的方法、提取證據的方法、保全證據的方法、檢驗證據的方法等。從取證對象來看，它包括物證的收集方法、人證的收集方法等。從取證手段來分，它包括詢問方法、訊問方法、勘驗方法、檢查方法、搜查方法、扣押方法等。無論是哪個種類或哪個層次上的取證方法，在對其進行規范的時候都要考慮兩個方面的要求：其一是科學的要求，其二是法治的要求。由此可見，取證方法的規范有賴于科學技術的進步和法治經驗的積累。總之，隨著社會的發展，職務犯罪偵查的方法應該越來越規范。

（三）職務犯罪偵查標準的規范化

偵查是社會的一個功能系統，其成效必須在社會中接受檢驗，而接受檢驗就要有一定的標準。誠然，“實事求是”可以說是衡量偵查活動的最高標準。但是，這個標準太抽象，很難在具體的偵查實踐中發揮規范的作用。因此，我們還要努力探索更為具體明確的標準。職務犯罪偵查的各個環節都需要標準，例如，立案的標準、拘留的標準、逮捕的標準、搜查的標準、結案的標準等。而且，這些標準只有具體明確，具有可操作性，才能真正發揮規范的作用，才能保證偵查結果的統一規范性。其中頗為重要的是收集證據的標準。在這方面，最高人民檢察院的有關部門已經取得了顯著的成績。

綜上所述，實現職務犯罪偵查的“四化”，就要通過相關的制度和機制來保證偵查人員真正做到依法辦案、科學辦案、文明辦案、規范辦案。其中，法治化和文明化是社會發展對職務犯罪偵查的要求，科學化和規范化則是職務犯罪偵查對社會發展的回應。

注釋：

①鄒明理：《新時期我國偵查工作法治化的若干思考》，《偵查論叢》（第1卷），法律出版社2003年，第188頁。②王建明：《職務犯罪偵查措施的結構、功能及適用原則》，《中國法學》2007年第5期，第35頁。

③具體內容參見弗雷德·英博等：《審訊與供述》，何家弘等譯，群眾出版社1992年版。

④顧文等：《檢察機關偵查一體化機制及其內外部監督制約機制的構建》，《中國檢察》（第10卷），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178-179頁。

⑤王建明：《論職務犯罪偵查措施及其立法完善》，《中國檢察》（第10卷），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124頁。

⑥2010年11月25日，筆者應邀參加了由北京市人民檢察院主辦的“直轄市檢察機關反貪部門信息引導職務犯罪偵查專題論壇”，聆聽了多位職務犯罪偵查實務專家的發言，頗有收獲。

⑦2011年4月26日，全國檢察機關偵查信息化建設現場會在江蘇省無錫市召開。最高人民檢察院邱學強副檢察長在會上強調，檢察機關要著眼于增強偵查實戰能力，加快實施科技強偵戰略，深入推進偵查信息化和裝備現代化建設，不斷提升偵查工作現代化和科學化水平（來源：正義網4月26日電，見習記者戴佳）。

⑧葉林華：《檢察機關偵查權的構建和控制》，《中國檢察》（第10卷），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152頁。

⑨何家弘：《秘密偵查立法之我見》，《法學雜志》2004年第6期。

⑩何挺：《刑偵工作情況與思考》，《高級警官培訓講堂錄》，公安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51頁。

2011-04-28

何家弘，男，北京人，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證據學研究所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