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 蔣大海
走進三道堰
四川 蔣大海

三道堰,一個以堰命名的古鎮,一個以水為親的水鄉。
我曾多次路過你身邊,卻沒走近你,更沒發現你與眾不同的魅力。總算今生有緣,終于結識了你。沒有想到,你就在“花重錦官城”的近郊;更沒有想到,你如此古老又如此青春,如此華貴又如此恬靜,如此靈秀又如此美麗,猶如熙攘鬧市中一塊凈土,滾滾紅塵中一片綠洲。
遙望遠古,遙想前塵,蜀地這一片平原,定是河流縱橫,林木森森,芳草萋萋,魚翔淺底,鳥飛碧空,獸走叢林,蜀人逐水草而居,獵獸捕魚,生存繁衍。古望叢二帝治水興利,在柏條河上用竹簍截水,筑成三道相鄰相望的堰頭,導水灌田,而開拓農耕時代。自此蜀民安定,人煙漸稠,集而為鎮,名曰三道堰。
你將金波銀浪的柏條河和徐堰河纏繞腰間,蜿蜒曲折出無數流水潺潺的小溪小河,縱貫全境,澤被一方,滋潤出一塊豐饒富足的土地,滋潤出一座千古馳名的水鄉。在你的懷抱里,柏條河、徐堰河千古奔流,以她們澄澈清亮的乳汁哺育著這方土地上的蜀人子孫,演繹著蜀人生生不息的生命傳奇。從古至今,從錦官城演變到成都,那些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縱橫交錯的大街小巷、人聲鼎沸的茶樓酒肆、摩肩接踵的商場超市里,成千上萬的俊男靚女、白發青絲、金領白領藍領,他們須臾不可或缺的飲用水源頭,就在這里。
你深知水是生命之源,保護水源,責重如山。在這浮華的年代,你沒有為城市化的高樓讓路,沒有為工業化的浪潮吞沒,沒有在繁華富貴中喪失自我,沒有為眼花繚亂的眾多頭銜陶醉,你執著地保護著自己的清純高潔、樸實無華,全身心呵護著你懷中的河流溪水,不被塵垢,不被污染,永是清亮甘甜,如珍珠、如冰雪、如瑩玉。于是,你在小鎮的變遷中,依然好水如昔,依然古風猶存,依然古韻燦爛,翠竹綠柳掩映黛瓦粉墻,水車咿呀歌吟轉動濺珠飛雪,雕梁畫棟的廊橋沉淀著歷史風雨,修整一新的水陸碼頭記載著昔日的繁忙,河中的漁舟竹筏在夕陽的金輝中唱晚,孑遺的漁鷹部落堅守著先民的信息,一派安寧祥和,一脈水韻悠長。
啊,三道堰,成都的母親河,養育蜀人生命的搖籃。我敬重你,祝福你!
陳福根,一位傳奇的打魚人,成都平原最后的漁鷹部落掌門人。
他家世代與河相伴,三道堰的河流養育了他們,他們與河流相依為命。他曾遠離家鄉當兵,但丟不下奔騰的河,丟不下歡跳的魚,部隊四年中他硬是爭取打了一年魚。現在他將技藝傳給了兒子,代代相襲,已是四代打魚人。
如今,父子兩代人,組成了行走在三道堰河流上的漁鷹部落。
他們醉心的,是先人漁獵的生活方式。這是那種對河流變化莫測的探索,是那種對水底神奇生物的親近,是那種調教和放飛魚鷹的滿足,是那種充滿智慧、技藝與力量的獵取,更是那種一篙在手、魚鷹在肩、扁舟如飛的威勢與瀟灑。
他們醉心的,是先人搏擊風浪的無畏精神。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在風浪中討生活,風險重重,考驗意志,鍛煉膽魄,增長能力。君不見,踏波履浪、放鷹捕魚,需要過人膽量,需要縝密心思,需要高超技能,它是無畏的試金石,是技巧的培訓師,膽小者、莽撞者、癡笨者,做不了打魚郎。天高任鳥飛,河闊憑魚躍,天高河闊,風大浪急,方顯漁家兒郎好膽量、好身手!
他們醉心的,是與河俱生、與河俱榮的文化。他們承襲遠古先民的文化基因,與河世代相伴,對河無限依戀,早已與河結為一體。河泊是他們生活的搖籃,是生命的活力之源,是他們的夢幻,理想和追求。一葉扁舟、數只魚鷹,載著他們的信念和希望,在河泊上行走、循環,以恬靜的寂寞抗拒世俗的物欲橫流、人心浮躁,度著悠閑自在的歲月,直至地老天荒。
廖世香,小鎮年富力強的女鎮長——小鎮發展的領導者、建設者、見證者。在她身上,看不到為GDP重負操勞的疲憊,洋溢著的是輕松和自豪。
外來人在小鎮看不到處處冒煙的工廠,看到的是碧水環繞的田園風光,看到的是集約生產的高新農業,看到的是煥發活力的古蜀水鄉,看到的是富足、繁榮與快樂。這一切,與很多鄉鎮的發展迥異。
女鎮長傾吐心聲,解開謎底:成都三集中——工業集中、農業集中、人口向集鎮集中。城鄉統籌后,農民與居民一視同仁,享受同樣的文化待遇。郫縣工業發展集中在工業港,其他鄉鎮一般不發展工業,根據實際發展現代農業、旅游等產業。考核綜合能力,不只GDP。女鎮長言從衷發:現在是科學發展,路子走對了,干部支持,老百姓歡迎。發展的目的,本就是滿足人們物質文化生活需要,是為了活出質量,活得快樂,活得有尊嚴。
我想,這才是三道堰鎮的真正魅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