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科幻片《阿凡達》是一部從生態視角講述的有關人類未來的故事,旨在展示“唯科技”論下人類的可能性命運。影片中地球人與納威人的矛盾沖突、毀滅性戰爭的爆發、地球人被驅逐的真正原因在于:人類技術理性的先天殘疾,以及由此導致的人類行為的暴虐。崇尚“萬物有靈”的納威人,他們的生存方式以及與生境的和諧關系,暗示著人類從看似“進步”的生存狀態走向真正成熟的生存境界。
[關鍵詞]阿凡達;技術理性;萬物有靈
[中圖分類號]J90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4-6848(2011)03-0094-05
[作者簡介]潘華琴(1972—),女,文學博士,江蘇鎮江人,蘇州大學文學院副教授,主要從事文學理論研究。(江蘇蘇州215104)
[基金項目]江蘇省教育廳高校哲學社會科學項目“生態批評視閾下的文學理論研究”階段性成果(SK101902)。
Title: On the Theme of Avatar from Ecocritical Perspective
Author: PAN Hua-qin
Abstract: Avatar as a science-fiction movie is about the story of human future narrated from the ecological view, aiming at revealing how human world would evolve directed by the scientism. The imbalance and imperfect of technical rationality caused the earthmen’s tyrannical behaviors to Na’vi,which triggered the devastating war between earthmen and Na’vi and ended up with earthmen expelled. But the living styles and attitudes towards habitats of Na’vi with the world view of Animism symbolize a possible direction of human improvement.
Key words: Avatar;technical rationality;Animism
電影《阿凡達》(Avatar)表現手段的科技含量與表現內容的科幻色彩相得益彰,無疑成為人們趨之若鶩的兩大賣點。其一,以3D技術和更具科技含量的IMAX展示出潘多拉,其光怪陸離的景色與該星球的土著居民納威人的奇特長相和神奇的生活習性,極大地彌補了身陷流水線作業中的現代人想象力的匱乏與視野的單一。其二,身臨其境的視聽效果使得觀看者在短短的3小時中暫時脫離現實生活的庸常,完成從地球到宇宙,從現在到未來的時空之旅。但“反常化”的表現手段和表現內容是否僅以票房收入為最終旨歸,在它的背后是否隱藏著真切的現實關懷,仍是我們在3個小時的“忘我”之后必須反思的問題。
《阿凡達》是一個從生態視角講述的有關人類未來的故事。正如導演詹姆斯·卡梅隆(James Cameron)所言,《阿凡達》是一種預言。這部電影拍攝的初衷之一,就是讓人們反思人類現在所做的一切及其可能的后果。地球資源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過度開發,地球生物圈由于人類的不當行為正在變得日趨脆弱,對于這種不爭的事實,人們很容易達成共識。但如何改善和解決這兩個問題,由于涉及經濟、政治、民族、文化等現實問題,意見就變得莫衷一是,將其大致歸納整理,可分為兩大陣營:一是倡導以人的改變為基點,重構人類自身的倫理價值觀,改善人類的生活方式,徹底改變人類與自然和非人類生命的關系,借此保護地球資源,修復地球生物圈。另一大陣營則對現存的環境問題和資源問題抱更為樂觀的態度,其理論依據和心理支柱是:科技的發展將有力彌補科技對自然的損害。如此一來,“保護地球”這樣一個需要付諸實踐的緊迫問題,在持不同意見者的理論論證和話語策略中被延誤。在若干年后的未來,地球上資源耗盡、污染遍布,地球已不適合人類居住,因此,為了生存,人類必須作出選擇?!栋⒎策_》以預言的方式為現在的人類作出選擇,并形象地勾勒了這一選擇所引發的后果。在這種選擇中,地球人失去了傳統影片中人類一貫成為最終勝利者的形象。人類戰敗了,被驅趕回早已破敗不堪的地球。這樣的結局,不知有沒有使陶醉于強烈的聲色時空效果中的人們產生某種內心的悸動:作為人類,我們的選擇到底錯在哪里?
一
很顯然,影片為我們選擇了第二種思路,即科技可以解決人類在地球上的生存困境。作為科幻片,《阿凡達》依據現有人類科學技術上的新發現、新成就乃至在這些基礎上可能達到的預見,以幻想的方式描述人類面對地球環境危機問題時作出的選擇,以及這種選擇導致的后果?!翱萍季鹊厍蛘摗币跃唧w的科技發展成果來論證:“科技以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大幅度擴展地球的資源,以滿足人類所需。自然資源的重要性已經逐漸降低而非增加”;“進步不僅僅是帶來物質短缺,它同時也提供了方法來避免或降低物資短缺的可能性”(歐文·佩基,1998:10);“從下個世紀初期開始,人類將會因為智慧和其他能力的大幅度提高而受益,最后將不受到有史以來自然加諸人類的種種限止的束縛?!保W文·佩基,1998:20)正是在這樣的鼓勵與期待中,今天的人類不惜財力、精力,不顧地球的承受力,執著于飛離地球、進軍宇宙的科技研發,其動機曾被人列舉為以下三種:遙遠的宇宙固有的神秘吸引力;爭取新的軍事實力的希望;開發可能的未知的資源。在這三種動機之上,可能有著一個決定性的動機,即進軍太空以逃避地球上的各種問題。
《阿凡達》影片開始,科技就以一種信心十足的進取者形象出現了,雖極具科幻色彩,但又有著真實技術的支撐。龐大的宇宙飛行器、靈巧的便攜式有氧呼吸器,基因冷卻后再次復活的生物科技,精確的電腦操控程序,操控者在果斷的命令下精確按鈕的動作,這些都形象地告知我們:未來的若干年后,人類可以在宇宙間自由地往來,便捷得如同今天乘飛機、坐高鐵穿梭于城市間一樣。潘多拉星球上的人類居住地是一個由科技合成的人工環境。在密封的半球形建筑中,有利用DNA技術造人的實驗室;有利用神經傳感器將人類大腦神經系統與人造人阿凡達相連接,并操控阿凡達行為的實驗密封艙;有檢測、勘察潘多拉星球礦物的實驗室;有研究潘多拉星球生物系統特征的實驗設備;有利用高科技研制的超大型裝甲車、火箭、導彈以及由人類操控的高科技盔甲;還有人類生存必不可少的氧氣和食物。這一切都使科技化身為形象,極具說服力地告訴我們:人類還可以在宇宙中另選星球居住,只要人類覺得這一星球具有居住和占有的價值,就像人類在潘多拉居住一樣。借助適當的想象,科技已不再是抽象的數據統計和圖標,而是一位有聲有色的操控者。人類對科技發展充滿了信賴與崇拜,就像信任和崇拜一位新的造物的神。但我們并不知道,乘著這樣的科技之翼,人類將飛向怎樣的未來,就像影片的主人公杰克坐進宇宙飛行器、甚至躺進神經傳感器的實驗密封艙時,他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將會有怎樣的變故。正像雅斯貝爾斯(Karl Theodor Jaspers)所言:“難以預見的技術手段可能使我們得以避免我們目前的技術狀況所包含的威脅性困難?!苍S,他將發現進入到無限宇宙的其他區域中去的道路。或許有一天人會篡奪造物主的特權……但是,在這里,我們到達了可能性的邊緣。很有可能,在技術范圍的邊緣上,一場結局將隨災難而至。”(1997:190)
二
移居潘多拉的事實,似乎證明人類完全可以借助科技擺脫外在環境對自身行為的束縛,人類的行為能力得到前所未有的提升。但隨著影片的進展,一場赤裸裸的掠奪之戰和由此帶來的毀滅性破壞,以及暴力反抗的血腥場面,很快將我們從這種科技夢幻中驚醒。影片中地球人與納威人的沖突提醒我們,科技帶給人類及其周邊環境的絕非是一片欣欣向榮的田園風光,而是冷漠、掠奪、戰爭和死亡。思考影片劇情突變的內在邏輯,其實也是探究科技隱藏在“進步”背后的真實面目。
“技術不僅僅是手段。技術是一種展現的方式”(宋祖良,1993:52)。上個世紀30年代,海德格爾就在科技發展的興盛表象中探測到它隱藏的危機。科技對地球、對人類的威脅不僅僅來自諸如對地球資源的過度開發這樣的實踐能力,更在于它借助“進步”的旗幟,將自己裝扮成新的造物主,給人類設定了一種新的世界觀,即一種“展現”世界的方式。對處于這種“展現”方式中的世界而言,它的萬事萬物只是在技術視野、技術價值上呈現出來的面貌。樹木不是扎根于自然中會開花的樹,而是以每立方米多少錢的價格銷售的木材;河流不是流經高山平原、滋潤田野、養育魚兒的生命之源,而是可以轉化為電力的水利資源;甚至人類本身的性靈、情趣、智慧也被簡化為以每小時多少工資計算的人力資源。
潘多拉會以怎樣的面目“展現”在地球人面前,決定著地球人將如何對待潘多拉。
對以格蕾絲·奧古斯汀博士為代表的科研工作者來說,對星球上的礦物進行勘探是科研工作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則是對潘多拉星球上的植物、生物之間神秘的神經纖維網絡的研究,因為它們能夠為從植物學、生物學、物理學的角度研究“萬物有靈”提供第一手資料和實驗樣本。利用人類基因和納威人基因培育出來的阿凡達,也是由人類大腦控制、用于采集實驗標本等野外活動的工具。在阿凡達的實驗和培育過程中,科學家并未為他們預設情感和道德的人倫因素??茖W在此似乎并不涉及價值判斷,只有對知識的“純粹”渴求才促動科研工作者的忘我工作。道德的缺失構成現代科學最本質的內容,但正是這種道德的真空才使得科技在特定時刻異變為殺人的武器,并殃及科研工作者自身。
對以帕克·塞弗里奇為代表的潘多拉實驗基地的投資者和項目管理者而言,潘多拉是珍貴礦物的資源庫;而在這星球上生存的草木蟲獸和土著納威人,似乎并沒有“展現”出對人類有用的價值,因此成為阻礙地球人開采礦石的外在羈絆。
對以邁爾斯·夸奇上校為代表的雇傭軍來說,潘多拉只是作戰駐扎地之一,地球人居住地之外的一切都是他們密切防備的敵人。每個新兵都會被反復告誡:地上長的、樹上爬的、路上走的都等著獵獲你,地球人必須以你死我活的斗爭方式爭取各自的生存機會。這種敵對情緒在雇傭軍的心中扎根、滋長,最后爆發為誰出錢就為誰摁下武器按鈕的戰爭狂熱。
沖突其實就像一股暗流,早就在看似平靜的人類居住地的實驗室里涌動,殘暴的戰爭只是這種沖突的集中爆發。在貌似價值真空、道德真空的實驗室里彌漫著人性的貪婪。當科技手段準確探測到礦物的儲藏地時,科技很快由探尋知識的純潔面貌異變為掠奪者的幫兇,對這一點,科技工作者自身都無能為力。就像愛因斯坦曾經慨嘆的,科學家一方面可以引以為豪,因為他們,人類徹底改變了經濟生活;但另一方面,科學家又不得不感到苦惱,因為他們的工作已經落到那些盲目行使權利的人手里,他們的科學勞動成果竟成為對人類生存的一種威脅(魯樞元,2006:535)。當世界僅以利益和價值的方式“展現”自身的時候,科技可以輕易地異變為掠奪的手段,可以轉化為暴力驅逐和征服,因為人們已經習慣將那些看似無利可圖的存在物看做某種障礙,漠然地棄之一旁不顧,或干脆予以銷毀。在這樣的世界觀中,科技無法轉化為情感和善良。
因此,借助科技的進步在宇宙間占領一席之地,并不表明困擾地球人的問題可以迎刃而解??萍季拖褚话央p刃劍,在提高了人類適應能力的同時也為人類的妄自尊大提供了理由,在更好地滿足人類需求的同時也進一步縱容了他無盡的占有欲望,加強了他的占有手段??萍际谷祟惖男袨槟芰Φ玫教岣?,但并不意味著人的倫理道德觀念有所改善。正像漢斯·薩克賽(Hans Saxophone)所言:“我們的發展完全致力于技術增長,幾乎忘記了人的發展?!萍继峁┝耸侄魏托手?,在其他方面,對人類似乎并無改進。”(1991:157)這不可避免地造成人類文化發展的停滯狀態。科學技術可以不斷更新,思想和觀念卻滯留在后。對科技的崇拜和依賴,使得人類無法跳出技術理性的思維框架,以一種新的視野來看待自身的存在,看待縈繞自身的外在世界?!澳憔褪且粋€孩子,一個什么都不懂、任性的孩子,只會闖禍、殃及無辜的孩子?!边@是影片中納威女孩奈特莉指責杰克時說的一句話,但筆者更愿意將它看做是對地球人看似進步、實則膚淺的思維方式的指責。
影片情節發展的內在邏輯透露出一個令人心寒的事實,即地球人與納威人的矛盾沖突、毀滅性戰爭的爆發、地球人被驅逐的真正原因在于:人類技術理性的先天殘疾,以及由此導致的人類行為的暴虐。而科技自身的發展似乎也不能彌補這種先天缺陷。
三
世界并不一定要在技術的框架中“展現”,“科學的觀念決不能囊括自然的本質,因為自然的對象性只是自然借以顯示的一種方式”,“對象性決不能囊括自然的豐富的本質”(宋祖良,1993:86)。世界可以多種方式“展現”,技術只是其中的“一種”。技術框架之外的潘多拉,才顯現出它真實的魅力。
納威人的居住地——生命樹,不是地球人視野中的無生命的、可以被任意摧毀的巨型木材,而是生命體與生境合而為一的形象縮影。埃德加·莫蘭(Edgar Morin)曾將人類所處的自然生態圈形象地比喻為地球上的生命之樹;不過人們在閱讀并接受這一比喻時仍要閉目凝神,以便借助文字在腦海中描繪出這樣一棵樹。但在潘多拉,生命之樹高聳入云、枝葉繁茂,兀然撲入我們的視線。樹干內無數枝條纏繞、聯結,宛若無數條經脈網絡,傳輸、保存著在納威人與生境之間不停轉換的能量。納威人在樹干和樹根的延伸處生活、繁衍,接受生命之神愛娃的啟示。生命之樹,于納威人,既是生境,更是家園。當這棵巨大的生命之樹在高科技武器的攻擊下徐徐倒塌時,納威人臉上的驚恐與悲慟告訴我們,他們聽到的肯定不是枝干的斷裂,而是生命體被撕裂時的呻吟和愛神悲哀的嘆息。
潘多拉是另一個世界,在囿于技術框架的地球人眼中,它永遠處于被遮蔽的狀態,因為“人類實驗和技術的進步,把人類孤立起來,使他與最切近的生存環境相隔離,隔斷他與生活的聯系,切斷他與萬物之源連結的紐帶”(馬克斯·舍勒,1997:234)。人類已經忘卻如何與生命的源頭鏈接溝通,如何與身邊的存在對話,科技似乎成為人類唯一探知自身與外在世界存在的手段。就像歐文·佩基(C.Owen Paepke)曾以雄辯的口吻預測人類與外星人溝通的方式:“幾乎可以確定,和外星人溝通中的任何有用的成分都將是科學的、技術的。……巴赫或莫扎特的音樂可能是最不合適作為第一次與外星人接觸的信息內容??茖W與技術在本質上是沒有什么界限的?!彝庑侨藥缀蹩烧f必然會以數字或數學來條理化他們的科學知識。”(1998:312)但遺憾的是,居住在潘多拉星球的居民不迷信科學而相信神秘的萬物有靈,他們不用數字、公式、實驗來獲取知識和溝通,而是用情感、意志和心靈感應。面對這樣的居民,被科技武裝到牙齒的地球人無計可施,只能用以科技為支撐的武器摧毀一切他們不以為然的東西。因此,對雇傭軍們而言,摧毀生命之樹不過是當日的作戰任務,力求準確、高效,以免貽誤晚餐時間。戰爭成為電腦程序上的按鈕游戲,戰爭中的爆炸、哭喊、混亂不過是游戲的視聽效果。
將我們帶入潘多拉真實世界的是影片中的關鍵人物杰克·薩利。杰克只是因為偶然因素才被選擇進入潘多拉,因此在潘多拉的地球人居住地,他是一個“零余者”。他不是科學工作者,連最起碼的技術人員都不是,他不會將潘多拉看成實驗標本采集地;他不是商人,他對利潤不感興趣,唯一的欲望就是掙點錢回地球治好他的殘腿;他不是士兵,而是一個在戰爭中遭受摧殘的前士兵。但豐富的情感、堅強的意志和對事物的好奇心,使他擁有與納威人溝通、相融的能力。正是由于對環境的好奇心,他才得以跨過實驗室的門檻,進入納威人的世界,故事才得以展開,潘多拉的世界才以另一種方式向我們展現。
由杰克的大腦神經系統控制的阿凡達,本是作為實驗室的工具被制造,受控于實驗室的指令,并不具備獨立的人格與價值判斷。但由于杰克區別于其他地球人的特點,他開始在納威女孩奈特莉的教導下,逐漸成長為能與其生境在通靈的狀態下完成生命能量轉換的納威人。阿凡達的成長究竟是其自身內在的變化,還是源于地球人杰克的改變,抑或是原本作為“身”的阿凡達和作為“心”的杰克兩者在生存境界中自然的合而為一?多少次,杰克從實驗密封艙里回到現實世界,都會悵然若失,“心”無所依。影片的結尾,實驗艙里杰克在耗盡體能閉上雙眼永遠睡去的霎那間露出的一絲笑意,不由得不讓人聯想到:因為失去杰克大腦神經控制而陷于沉睡的阿凡達,在納威人的生命之舞中倏然睜開閃閃發光的眼睛,在這一時刻,杰克的“身心”合一了。他不再是被納威人指責為孩子的地球人,而是一個兼具多種基因的成熟的宇宙新居民。阿凡達的成長過程闡釋了人類從貌似“進步”的生存狀態走向真正成熟的可能性,也使得杰克的形象突破了好萊塢傳統的個人英雄主義形象,具備了人類在反思中成長、提升的象征意義。
面對地球的種種危機,影片開始便為我們作了選擇,但影片在進展中為我們精心描摹納威人的生境及其生存方式、阿凡達的成長過程以及掠奪戰爭中地球人被驅逐的結局,無疑是在透露這樣一個信息:我們有另一種選擇的可能性和必要性。
在對自然的解釋能力、實踐能力以及為人類帶來的物質生活的改進上,科技無異于一部現代神話,有著令人迷醉的吸引力。但科學并不涉及終極關懷,科學只回答“怎樣做”的問題,而不回答“是否應該怎樣做”的問題,這才使得科技出現了只“滿足了人類理解自然現象的需求,而很少在人類發展、社會和精神需求方面有所作為”(大衛·格里芬,1995:181)的“身心”失衡??苹闷栋⒎策_》在高科技的幫助下,運用文學的想象,在虛構的敘事中,以預言的方式呈現了人類在不久的未來可能面對的問題,并引發我們作出“是否應該這樣做”的反思。這可能就是包括文學、文學批評在內的一切人文學科在應對人類存在與人類發展問題上的獨特視野及功能。
[參考文獻]
魯樞元,主編.2006.自然與人文[M].北京:學林出版社。
宋祖良.1993.拯救地球和人類未來——海德格爾的后期思想[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美)大衛·格里芬.1995.后現代科學——科學魅力的再現[M].馬季方,譯.中央編譯出版社.
(美)歐文·佩基.1998.進步的演化[M].蔡昌雄,譯.內蒙古:內蒙古人民出版社.
(德)漢斯·薩克賽.1991.生態哲學[M].文韜等,譯.上海:東方出版社.
(德)卡爾·雅斯貝爾斯.1997.時代的精神狀況[M].王德峰,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
(德)馬克斯·舍勒.1997.資本主義的未來[M].羅悌倫等,譯.北京:三聯書店.
責任編輯:王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