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職學生頂崗實習勞動權益保護若干法律問題的思考

【摘要】 頂崗實習是學生在完成文化基礎課、專業課以及校內專業實踐課以后所進行的實踐性教學環節。由于我國法律法規對頂崗實習學生勞動權益尚未完善，學生合法勞動權益時常受到侵害。本文對頂崗實習學生勞動者身份、勞動權益及其保障等幾個方面的法律問題進行了探討。

【關鍵詞】 高職教育頂崗實習勞動權益

【文獻編碼】 doi:10.3969/j.issn.0450-9889（C）.2011.06.001

高等職業教育擔負著為社會培養應用型高技能人才和提高勞動者素質的雙重責任。黨和國家為了大力發展職業教育，盡快培養適應社會需求的技能型人才，促進社會經濟發展，制定了一系列相關政策。相關政策規定高等職業院校要保證在校生至少有半年時間到企業等用人單位頂崗實習。

一、 頂崗實習的涵義

頂崗實習是高職院校專業教學的重要內容，是學生完成學業不可缺少的重要一環，是學生在完成文化基礎課、專業課以及校內專業實踐課以后所進行的實踐性教學環節，是提高學生實踐技能的重要途徑。作為一種制度安排，目前大部分高等職業院校按照專業培養目標要求和教學計劃，采取“2+1”或“2.5+0.5”的教學模式，即在學校學習兩年或兩年半理論，最后一年或半年在相應單位頂崗實習，進入相應專業對口的企業等用人單位參加生產實踐。由實習單位提供一定的工作環境，以指派專人傳授技能等形式對實習生進行指導；實習生則通過實習過程把學到的書本知識運用到實踐中去，以取得實踐經驗，提高理論水平，鍛煉工作能力。

頂崗實習是專業教學計劃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校內實訓向校外的延伸，是專業教學計劃中綜合性最強的實踐性教學環節，它對于培養學生良好的職業道德、熟練的專業技能、較強的可持續發展能力等具有重要的意義。頂崗實習不同于其他諸如畢業實習、試用、見習等方式，在企業里，學生兼有員工身份，有明確的工作責任和要求，這樣的專業對口實習能確保學生畢業上崗與企業需求無縫對接。學生頂崗實習期間的任務，主要是完成實習工作任務和實習期間的學習任務。頂崗實習使學生完全履行其實習崗位的所有職責，獨當一面，具有很大的挑戰性，對學生的能力鍛煉起很大的作用。頂崗實習是高職院校學生必須經歷的一項實踐活動，是培養“下得去，留得住，用得上”的高素質技能型人才的關鍵所在。

二、 頂崗實習學生具備勞動者資格，與用人單位之間關系應認定為勞動關系

從目前情況來看，頂崗實習相當于推薦就業，企業通過擇優、面試等環節將學生錄用，并安排到相應的崗位，學生與其他職工的工作內容是一樣的，企業也按照對員工的管理辦法和薪酬待遇對實習學生進行了管理。

（一） 頂崗實習學生、學校、用人單位之間關系的現實觀點

1. 高職學生在頂崗實習期間與學校之間的法律關系。實習學生與學校之間仍然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法》中規定的管理者與被管理者間的關系。作為一種制度安排，高職院校按照專業培養目標要求和教學計劃，組織在校學生到企業等用人單位進行頂崗實習，這是職業院校專業教學的重要內容，是學生在校課堂學習內容的延伸，實習生在實習單位實習期間的身份仍然是在校學生。因此，學校對實習學生承擔一定的管理和保護的義務。

2. 高職學生在頂崗實習期間與企業或用人單位之間的法律關系。我國法律對實習學生與用人單位之間的法律關系沒有專門的立法規定，兩者之間的法律關系就目前的研究來看，還存在爭議。非勞動關系論者認為，頂崗實習期間學生與企業等用人單位之間不存在勞動關系，雙方的權利義務不受《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法》的保護。事實勞動關系論者認為，高職院校按照用人單位招聘錄取條件來挑選學生選送用人單位工作，實習和就業連在一起的，企業按照對職工的管理辦法和薪酬待遇來對待頂崗實習生，學生與用人單位應該說完全建立了事實勞動關系，學生的勞動權益應受到勞動法律保護。雙重關系論者認為，實習生與實習單位的關系并不是單一的，實習學生與用人單位的關系不是標準的勞動法律關系，同時具有教育管理關系的性質。雇傭關系論者主張，可以比照適用《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一條所作的規定，高職學生在實習期間與用人單位是一種雇傭關系。勞務合同關系論者主張，實習學生不是勞動者身份，學生參加實習的目的不是向用工者提供一次性的，或者是特定的勞動服務，而是為了讓自己獲得更多的實際工作經驗和技能，應認定用人單位與學生是一種勞務關系。

3. 學校與接受實習單位之間的法律關系。高職院校和接受學生頂崗實習的單位都是依法成立，獨立行使民事權利和獨立承擔民事責任的法人團體。盡管近年來人民法院開始受理把高校作為被告的行政訴訟案子，但高職院校并非法定的行政機關，無權強制性地把學生派往某個單位去頂崗實習。雙方一般是根據需要和互惠互利的原則，通過協議的方式把學生派往用人單位實習，雙方建立的是一種民事法律關系。把兩者聯系起來的紐帶，是雙方通過協商簽訂的協議。根據合同法的相關規定，雙方之間的協議應定性為委托合同，受委托合同的權利義務約束。學校為委托方，接受實習的單位為受托方，雙方通過合同條款明確各自的權利義務，發生糾紛時按照合同的規定來處理糾紛。

（二） 學生頂崗實習身份不影響其勞動者資格，學生與用人單位之間關系應認定為勞動法律關系

勞動法理論認為，勞動法律關系是勞動者和用人單位之間在實現勞動過程中而發生法律關系。

社會傳統觀念認為，學生尚未畢業，檔案關系還在學校，其身份就是“學生”。這種觀念既不適應我國高等職業教育事業的新發展、新變化，更不利于學生勞動權益的保護。筆者認為，頂崗實習期內，學生身份與其勞動法意義上的勞動者資格是不沖突的。在頂崗實習中，學生是在用人單位的直接管理下，利用自己所學的專業知識，通過勞動，為用人單位的發展作出積極的貢獻。更重要的是，學校變成了間接管理者；學生不再返校學習，絕大部分時間是在實習單位度過，單位按照規章制度來管理，學生身份的決定條件已發生變化。

從法治層面看，我國憲法第三十三條規定：“凡具有中華人民共和國國籍的人都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任何公民享有憲法和法律規定的權利，同時必須履行憲法和法律規定的義務。”第四十四條規定：“勞動是一切有勞動能力的公民的光榮職責。”承認學生勞動者資格，不僅是憲法精神的體現，也是尊重和保障人權的要求。《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法》中的勞動者，是指達到法定年齡、具有勞動能力、在用人單位的管理和指揮下從事勞動，并從用人單位獲得工資或者相當于工資的報酬的自然人。頂崗實習的大學生均年滿16周歲，具有勞動能力， 在上崗前，經用人單位的考核，與用人單位之間已形成事實上的勞動合同關系；在工作過程中，單位也完全按照本單位正式職工的管理辦法和薪酬待遇來對待頂崗實習生，用人單位依據學生所提供的勞動績效來支付勞動報酬，頂崗實習學生顯然屬于勞動者的范疇。

筆者認為，頂崗實習期學生與用人單位之間所形成的關系應受到勞動立法的保護，應認定為勞動法律關系。

三、 學生頂崗實習期間應享有的勞動權益

《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法》第三條規定：勞動者享有平等就業和選擇職業的權利、取得勞動報酬的權利、休息休假的權利、獲得勞動安全衛生保護的權利、接受職業技能培訓的權利、享受社會保險和福利的權利、提請勞動爭議處理的權利以及法律規定的其他勞動權利。

高職頂崗實習學生作為勞動者亦應享有以下合法權益：第一，享有平等選擇實習單位、職業崗位的權利。高職頂崗實習學生可以根據本身所學專業知識和自身的發展需要選擇頂崗實習職業及單位、崗位，任何單位、個人不得干涉，高職院校應選擇適合學生專業和發展需要的實習職業及單位、崗位，安排學生頂崗實習。第二，有取得勞動報酬的權利，用人單位應當根據學生所提供的勞動績效按月以貨幣形式支付頂崗實習學生勞動報酬，不得無故拖欠或克扣工資。頂崗實習學生在法定節假日、婚喪假期間及社會活動期間也應當有權利取得工資。第三，有休息、休假的權利。用人單位應保證頂崗實習學生每周至少休息一天，每日工作不應超過8小時，平均每周工作不應超過44小時。如果用人單位由于生產需要而延長工作時間，應與頂崗實習學生協商，每天最長不超過3小時 。第四，有獲得勞動安全衛生保護的權利。第五，有接受職業技能培訓的權利。第六，有提請勞動爭議處理的權利。第七，有享受社會保險和福利的權利。第八，有權拒絕用人單位強令冒險作業的權利。第九，對違反勞動法律法規的行為進行檢舉和控告的權利等。

四、 高職學生頂崗實習期間勞動權益的保護

（一） 建立健全相關法律法規，強化高職學生勞動權益法律保護意識

現階段，國家沒有專門的法律法規來保障高職學生實習期間的合法權益，有關法律法規中對頂崗實習的約束太少，缺乏可操作性。實習生在實習過程中一旦勞動權益受到用人單位侵害，只能通過民事訴訟的方式來維護自己的權益。因此，盡快出臺相關法律法規，明確學生在實習、打工中的身份以及學生、學校、用人單位三方之間的權利、義務關系，這對學生、學校和用人單位都是一種保護。

2004年北京市就出臺了《北京地區普通高等學校學生勤工助學活動的規定》， 2009年廣東省出臺了《廣東省高等學校大學生實習見習條例》，對學生實習及實習報酬進行了規定。應允許各地結合實際出臺對實習生法律權益進行保護的規定，各地可結合本地實際，盡快出臺相應的學生頂崗實習法規政策，對《學生頂崗實習協議書》內容及簽訂、勞動報酬、工傷待遇、勞動保護等作出規定。

2009年11月20日，教育部、財政部、中國保險監督管理委員會《關于在中等職業學校推行學生實習責任保險的通知》中明確了“在中等職業學校推行學生實習責任保險”， 但該通知僅從化解中等職業學校的風險角度給予了政策上的支持，尚未包含高等職業院校。就現有的法律法規行政規章及政策來看，應該將其涵蓋到所有頂崗實習的大中專學生，保障實習學生獲得經濟賠償的救濟，化解頂崗實習學生、學校和企業的風險。

（二） 充分運用現行法律法規維護勞動權益

1. 正確對待書面勞動合同。由于社會經驗缺乏，主動簽約意識不強，一旦發生勞動爭議，學生將面臨維權困境。考慮到書面勞動合同對于保障勞動者的合法權益、減少和防止勞動爭議發生的積極意義，我國現行勞動合同法第十條規定：“建立勞動關系，應當訂立書面勞動合同。已建立勞動關系，未同時訂立書面勞動合同的，應當自用工之日起一個月內訂立書面勞動合同。”可以看出，國家通過立法倡導、督促勞動者與用人單位依法簽訂書面勞動合同。從目前簽約情況看，多數用人單位使用勞動行政部門統一印制的勞動合同樣本，但這種合同對于規范實習期間的用人單位與學生的關系，對保護學生的勞動權益不能發揮實際作用。因此，勞動行政部門應制定適合就業實習期勞動關系特點的示范文本；同時，學生也應提高簽約意識。

2. 加大對學校和用人單位的監督，為高職學生的實習創造良好的市場環境。學校在組織學生實習時，應與實習單位簽訂書面協議，考察實習單位提供的具體崗位，為學生提供必要的崗前培訓，派出老師經常到實習單位考察學生實習的狀況，實施管理的義務和責任。由于學生本人不具備要求用人單位簽訂實際權益保障協議的主動權，相關職能部門應該通過培訓或簽訂責任書等方式，督促有關單位遵守勞動法的相關細節，切實加強政府在該方面的調控與監管力度。

（三） 健全勞動保險措施及學生人身傷害保障機制

勞動過程中，隨時存在著勞動風險。由于種種不確定的因素，致使勞動者蒙受財產、人身損害的可能性較大。從實習情況看，高職院校學生大多數在一線從事技能操作，技術性強，設備操作危險性大，剛接觸這些操作規程還不熟練，容易發生事故。學生一旦在頂崗實習過程中受到人身傷害，現階段是不能認定為工傷的，無法適用《工傷保險條例》的規定進行賠付。由于缺少法律法規的統一規范，事故發生后的處理結果也就大相徑庭，有的參照工傷來處理，有的給予一次性補償，但更多的是按照民法中的人身損害賠償來解決。因此，建立高職院校頂崗實習學生人身傷害保障機制迫在眉睫。同時，為了避免意外事故的發生，用人單位應加強學生實習期間的安全教育管理，對專業技能性強、操作危險性較大的工作崗位，應加強學生的安全意識和操作規程預練，盡量避免意外事故發生。除此以外，用人單位也應為學生提供保險福利保障。考慮到實際情況，學生檔案關系還由學校保管，辦理社會保險存在一定難度。筆者建議，用人單位可與學生協商，在實習期為其辦理商業保險，以代替社會保險。

（四） 建立勞動報酬保障機制

現階段，勞動報酬是勞動者生存、發展的主要經濟來源。學生在頂崗實習過程中，常發生用人單位任意克扣工資、拖欠工資的現象。全國大常委會執法檢查組關于檢查《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法》實施情況的報告中提出， 12.7%的職工工資低于當地最低工資標準，在2004年全國勞動保障監察部門查處的各類勞動案件中，克扣和拖欠工資占41%。因此，為維護實習學生的勞動報酬權益，除了遵循現行法的規定之外，筆者建議，學校和企業可簽訂一份協議，在銀行開設就業實習工資專用賬戶。在就業實習期內，用人單位按照約定將工資直接打入專用賬戶；如果發生拖欠工資等侵權行為，學校可以出面與用人單位協調。

（五） 加強高職學生相關法律法規教育，提高學生的自我維權意識

高職教育的根本任務是培養高等技術應用型專門人才，高職學生運用法律維護權益是高職教育的一個重要內容。現實生活中，學生法律意識淡薄是其合法權益未能維護的一大原因。各高職院校應該重視對學生的法制教育，將實習學生勞動權益保障方面的法律法規教育納入教學計劃，開設課程。還可以通過宣傳櫥窗、印刷宣傳冊、開展講座等多種形式、全方位地讓高職學生掌握相關知識，提升實習主體自我防范與自我保護意識。當用人單位侵害學生權益時，學生應能利用法律武器維護自身權益。

（六） 增強自我保護能力，通過合法途徑維護合法權益

實習的高職學生應該和實習單位訂立勞動協議，尤其在具有危險性行業中實習時，應把工資報酬、工傷賠償等重要權益予以明晰。否則一旦發生意外，實習生將處于不利地位。在自行聯系打工單位時，應當認真審查雇主資質、資信情況，并盡量簽訂書面勞動、勞務合同。如果不能簽訂書面合同，口頭協議應有第三人作證或有其他相關證據證明，并要注意留存能證明與用人單位發生勞務關系的憑據，如工資條、工作服、報銷單據等。

實踐證明，高職學生以其理論知識扎實、動手能力強等優勢，得到了用人單位的肯定、認可，高職教育逐漸被社會關注。如何將學習、實習、就業三者完美結合起來，是我國高職教育探索的一大課題。頂崗實習在高職學院教學活動中的作用不可小覷，因此，應完善就業實習期內的學生勞動權益相關法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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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蔣君紅（1966-），男，廣西灌陽人，廣西生態工程職業技術學院旅游系高級講師，高級工程師，律師，研究方向：依法行政、高教法律法規、生態法學。

（責編黃斯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