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名窯(二十五)

第25章

山田正在會館辦公室，一個日本浪人進來遞給他一張紙條。山田一看，站了起來，來到地圖前，他拿起筆，在上面畫，只見他手中的筆畫出一條紅線，從景德鎮碼頭沿昌江河到漁山，最后落在王港。他在這個點上畫了一個圓，然后把筆重重一丟，對身邊的人說：“這是個好地方。咱們再次在這設伏，吳振江做夢都不會想到他將葬身此地。”

山田為了實現他的計劃，并確保這次行動的成功，特地秘密召來了一批日本武士，在他會館的后山后堂，每天對他們進行實戰搏殺訓練。

姜雪這天聽從老夫人的安排，到山田處找他商量小翠與吳晉的婚事，想就此栓住吳晉把他拉回來。她從山側上來。

日本株式會社的門是半掩的。姜雪遲疑了一下，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這里是廚房，里面沒人。

姜雪沒有過多理會，出廚房來到大廳，她發現這里也沒人。

他們今天上哪了？姜雪心想。她站了一會兒，四處打量。“咳呀，咳呀”，這時，遠處不時有打斗聲傳來，姜雪聽后，她心中頓時咯噔一下，四周一看，又不見人影，心想：不好，山田先生可能出事了。她循著聲音快步走去，發現聲音是從山后傳來的，透過一片亂石，姜雪看到連成一排的茅屋，她輕聲走了過去。

“朝我吳振江來，狠一點，往死里打。”姜雪聽后，毛骨悚然，頓時腳步停住了。

“老爺？”，他怎么會在這？姜雪聽后，失聲地喊了出來。細聽，又覺得不對。這聲音很熟，對了，這不是山田的聲音嗎。他打老爺干什么？姜雪疑惑了，她要看個究竟，想后，便急步走上前，透過門縫一看，里面很大，站滿日本武士，只看到他們口中喊著：“殺死吳振江，殺死支那人。”

姜雪明白了。此時，她滿腦子裝著吳振江，她不能讓山田他們傷著自己深愛的老爺。她要把這一消息盡快告訴給他，阻止他們的陰謀得逞。由于心里著急，姜雪不小心被一大石絆倒，一陣劇痛，從她身下頓時滴出幾滴鮮紅的鮮血。她捂著肚子，爬起來，艱難地往前跑。

某山間小路上。

姜雪捂著肚子，拼命地向著督陶府方向跑去。

日本浪人聽到外面有聲，追出來，他們一看，發現地下有血跡。頓時哇哇叫起來。

山田來到現場一看，用手一摸，聞了聞后，馬上說：“有人來過，給我搜。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人。”

“你還往哪里跑，畜生，夠強悍的。”突然一句喊聲從他們后面傳來。

日本浪人聽后，齊頭往后面看，只見三喜抓著一只大公雞正在放血，指頭被劃破。

浪人走了過去，三喜已經把雞殺死，并拋到一處的墻角邊，一地都是血。

這時，人群分開，山田走上前來，用腳踹了一旁的死雞，看了三喜一眼，然后向一旁的浪人一招手，便轉身走了。

吳濤回到督陶府，剛吃完中飯，正要回書房，得福叫住他，“大公子，門外有同學來找。”

吳濤聽后，來到門口，只聽他一聲高喊：“葉兄！什么時候到的？”

葉兄聽到有人叫他，馬上轉過身，見是吳濤，興奮地上前握著他的手說：“剛到。”

“吃飯了嗎？”

“在路上吃過了。”

吳濤說：“干嗎不到我家吃？走，到我書房談！”

他們到了書房，吳濤看左右無人，趕緊把書房門關上，轉過身，急切地問：“葉青，你和同志們聯絡得如何？”

“我已經聯絡到十幾個人。”

吳濤一聽，搖搖頭，說：“這些人顯然不夠！”

“濤哥，能湊齊的人我們都湊齊了。你說咋辦？聽說你把你堂弟發展了？”

“對。不過，他剛參加革命，我看他很魯莽，經驗也不足，這件事有關皇窯廠和我父親，告訴他他不一定會贊同。葉青，我看我們只有再想辦法。”吳濤說著，從身上掏出一張地圖，對著他說，“你過來，”葉青湊上。

吳濤說，“這是那一帶地形圖。我想我們就在這個地方埋伏，等清兵和山田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我們再沖上去。”

吳濤與葉青談了一下午，他把葉青送出皇窯廠時，天色已晚，天邊的太陽給景德鎮山城留下最后一道余光。

這時皇窯廠內，宮燈已亮。

吳濤站在門口，握著葉青的手，一語雙關地說：“葉兄，明天見。”

“明天見”，葉青說完消失在夜色中。

他們分手后，吳濤剛轉身往回走。突然，聽到一陣喊聲，“大公子、大公子”。

吳濤轉身，一看來人不認識，只見他們抬著一人。他過去借著燈光一看，是二娘姜雪，急忙問：“二娘，你們把她怎么了？！”

來人說：“大公子，我們看到夫人時，氣息微弱，臉色慘白。她見我們便暈過去。我們兄弟倆看事情緊急，便擱下活，匆匆把她送來。”

吳濤給他們鞠了躬，也不多說，抱起她就往督陶府跑。

此時天已全黑，督陶府燈已亮，大家也為姜雪著急。吳濤背著姜雪人未到，聲已到“二娘出事了，二娘出事了！”

此時府里的人都出來了。

吳振江大聲叫道：“得福，得福，快、快叫大夫。”

一服藥后，胎兒排了出去。

深夜，吳振江、小翠守在姜雪床前。

姜雪嘴動了動，想說話。

小翠叫道：“老爺，夫人醒了！”

吳振江眼睛一亮，急忙湊上前，握著她的手，對著她喊：“雪兒、雪兒？”

姜雪睜開眼睛，看著吳振江，吃力地伸出手，用力去觸摸吳振江的臉，笑了笑，說：“看到你，老爺，我就放心了。”說著又暈了過去。

吳振江放下姜雪的手，問小翠：“小翠，今天上午夫人去了哪里？”

小翠怯怯地看著吳振江，低著頭，“夫人說她去日本株式會社，我陪她，她說不要，讓我留下來照顧老祖宗。”

“日本株式會社？”吳振江突然想到什么，對小翠說：“你快去通知得福，讓他把周統領找來。”

“好”小翠轉身出去。

吳振江從姜雪房間出來，來到房書，坐在那沉思，大腦里不停地閃現姜雪的情景。這時，得福進來，說：“老爺，統領到了。”

周統領一進門，便問：“大人，聽說夫人出事了，現在咋樣？”

“人是保住了，可孩子沒了，周統領，我聽小翠說雪兒上午是去了山田處，我看她一定是發現什么？”

“大人，明天我們貢瓷進京，是不是與此有關？”

“統領，就這事我才把你召來。我想我們計劃必需作出一些調整，你看我們下一步這樣……。”吳振江附在他耳旁說了起來。

“嘟、嘟”督陶府的洋鐘鳴了兩下，喧鬧的古鎮此時顯得十分的安靜，人們早已進入夢鄉。

此時的督陶府，吳振江在得福的引領下，敲響了吳濤的房門。

吳濤迷迷糊糊聽到外面的叫聲，“誰呀？”他問。

“大公子，是老爺，請開門。”

吳濤揉著雙眼，打著哈欠，說：“爸，雞還沒有打鳴，這么早干什么？”

吳振江說：“濤兒，為趕時間，貢船運送隊提前出發。你給我押貨去。”

押貨？吳濤聽后，心中一愣，沒有想到父親這么快就改變了計劃。“爸，我想多睡一會兒。”他想拖延時間，找機會把這突如其來的情報送出去。

“傻小子，還愣著干什么，沒長進，穿上衣服，快跟我走。”

吳濤一時不知咋辦。

“大公子，我們走吧。”得福不知就里，提著燈籠在前引路。

中途，吳濤來到吳波門前，往里一看，里面一片漆黑，傳來他熟睡的聲音。由于父親在后面，過分的舉動怕引起他的懷疑，吳濤心想事以致此，到時只有相應行事。

晚上夜深人靜中，吳振江、吳濤、周統領一行走在山城古鎮彎彎曲曲的弄堂里。一路上，大街小弄傳來狗叫聲。吳濤顯得十分的無奈，他老掉在后面，吳振江不時回過頭來說：“濤兒，快點。”

昌江官運碼頭上早已停靠四條糧運船，兩旁站著官兵，皇窯廠搬運工正在往船上搬運瓷器，吳振江他們到時，周統領早已帶人在此等候，看著吳大人到，忙前來相迎。

“貨物裝好沒有？”

“大人，瓷器已全部裝好，為防萬一，船工全部換成化裝后的官兵，每條船上多配置了十人。”

“好。吳振江側過身來對兒子說，“濤兒，你跟周統領押船到湖口，到了那里，九江水師會來接應，你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吳濤和周統領上了船，吳振江站在碼頭與他們招手，轉眼間消失在黑色中。

船在加速航行。出了景德鎮段，昌江的河道顯得寬闊起來，兩岸的漁家燈火，若隱若現。

在船頭木板上，吳濤對周統領問：“統領，咱們用得著偷偷摸摸地走嗎？”

周統領說：“大公子。上次皇窯廠失火，大人組織人進行了暗查，發現山田他們疑點最大，但是我們找不到證據。那場火及時被撲滅，沒有給皇窯廠造成什么損失，大人估計山田一伙不會甘心，因此暗中密切監視他們。那天，你對大人的談話，更證實了大人的判斷。就在這時，李俊的兒子李小勇出現了，他在衙門口轉悠，乘大人不在時，來到大人的辦公房，打開他的抽屜，取出了皇窯廠貢瓷上京的計劃書，并迅速拿筆，記下了他的時間和航線。得到這一資料后，李小勇，直奔春園，與一個絡腮胡子的人接上頭。這個人，正是山田在景德鎮的重要情報員。”

吳濤聽后若有所思。一陣江風吹來，陣陣涼意。周統領對吳濤說：“大公子，外面很涼，我們進去吧。”

“統領，天快亮了，昌江的晨曦很美，離開十幾年了，我想站在這看看。”

“那我進去了，大公子，注意著涼。”

吳濤點點頭，雙眼凝視著前方。（未完待續）

（作者單位：景德鎮市審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