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平波先生是當代“浙派人物畫”的代表人物,在美術學院的刻苦學習使他既有扎實的寫實基本功,又有強烈的現代審美意識。其作品肌理豐富、厚重明快,除了注重中國傳統筆墨技巧之外,也強調了“人物畫”的造型和素描效果。就其豐富的繪畫實踐,我們對梁老師進行了采訪。
記者:作為浙派人物畫家中繼往開來的傳承者,在這么多年的繪畫實踐中您對“浙派人物畫”有什么樣的看法?
梁平波:“浙派人物畫”可以說是“改革”、“創新”的寵兒。李震堅、方增先、周昌谷等老一輩畫家在作畫時就將西方扎實的造型藝術和中國花鳥畫的筆墨進行了巧妙結合。新中國建立以后,“浙派人物畫”更是融貫中西。中國畫的傳統注重的是意境表達,在西方藝術介入后,這種特色大為弱化。有鑒于此,“浙派人物畫”做到了既關注意境,也注意吸收西洋素描技法,從而賦予對象詩化和抒情性的意境表達。吳冠中先生在看到“浙派人物畫”的時候就說過:“你們的筆墨是從僵化中解脫出來的筆墨,是變革過的筆墨。”“浙派人物畫”描繪的都是最平凡的生活,有村姑、農夫、牧民,等等,從中你能夠感受到“浙派人物畫”對生命和社會的本能關注。寫生時有了來自生活的體驗、觀察與積累,純真自然又震撼人心的效果就出來了。在繼承傳統繪畫精華的同時,我想在未來的實踐中“浙派人物畫”還會有更多、更新的變化。
記者:我們知道您曾兩次隨中央慰問團赴西藏,后來便產生了蔚為壯觀的《走進西藏》等一系列描繪藏民的長卷。您能談談當時的創作背景嗎?
梁平波:1995年,我隨中央慰問團赴西藏,2001年,我再度隨中央代表團參加西藏自治區成立50周年大慶。站在雪域高原上,人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雪白的山巒、瓦藍的天穹、成群的牛羊、沿山而筑的村落,一切都顯得渾然天成。當時我就抑制不住內心的興奮,給朋友、家人打電話,想和他們一起分享激動的心情。當然,最打動我的還是那些藏民朋友,他們世世代代生活在那片神奇的土地上,淳樸、堅忍、勇敢、熱情。所以我就有了一股強烈的創作沖動,想把藏民那種深沉、豪邁的形象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
記者:您為藏民長卷的創作一定傾注了巨大的心血,能具體談談它的創作手法和構圖層次嗎?
梁平波:高原人群風吹日曬所特有的皺紋,挺拔的骨架,沉穩、自信的神態,都很吸引我。我希望表現的是他們的堅忍、淳樸和熱情,而不是一味的滄桑。為了達到濃厚而又深沉的效果,我使用了多層、強烈的筆墨手法,也就是把墨色一層層地往上疊,尤其在手、臉的處理上,下了很多功夫。另一個主要表現方法是利用光。我盡力去表現那種強烈而又富含紫外線照射時的感覺,有時,我還會用逆光來強化形象的分量,賦予他們生活強者的影像。
在構圖上我是這樣安排的:第一層次是前排半身和全身的特寫人物,有吹大法號的喇嘛儀仗,有載歌載舞的歡樂人群,有圍坐火塘燒酥油茶的婦女,有鐫刻經文的石匠,有剽悍的草原雄鷹。這個層次的人群橫向伸展,構成長卷的主旋律。他們有的站成一排,有的圍坐一圈,這樣基本的大節奏就是有張有弛、有緊有松。在這一層次的后邊,是遠處的人群、奔走的牛羊、飛馳的駿馬和蒼莽的雪域群山。這第二層次推向了畫面深處,推向雪域高原。第三層次是金色的藏文經文。這些祈求幸福和祥瑞的經文在空中穿行,散布出一種特殊的文化氣息,和這山川、人群、牛羊一起,傳達出藏民族獨特、豐富的精神世界。
記者:除了大型人物畫,聽說您對連環畫情有獨鐘,《一千零一夜》、《變色龍》、《笑面人》等外國題材的連環畫都是您的佳作。請談談您對連環畫的看法。
梁平波:連環畫俗稱“小人書”,最早出現在古代書本的插頁中。新中國建立后,“小人書”備受中國人的追捧,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我創作過很多連環畫。畫連環畫對后來用毛筆畫畫是有好處的,就我自己的經驗來說,連環畫變化多,你得像當導演一樣,面對一個像電影腳本那樣厚的本子,將構圖、人物安排都考慮周全。連環畫畫多了,那么你的構圖、人物組合能力就會大大增強。但連環畫中的許多形式是影視無法取代的,其中內容的歷史性和思想性也是現在流行的卡通無法比擬的,有些圖畫還可以為學習歷史提供參考,比如各個年代人物的穿著就非常鮮明。現在“小人書”市場需求擴大了,但我想,無論是產品還是價位,符合大眾消費特點的才最有生命力。
記者:一直以來,您擔任政府部門的很多職務,工作很繁忙,請談談您是如何處理政務與創作之間的關系的?
梁平波:工作與創作的確是有沖突。創作的時間都是靠擠出來的。我經常跟人說,我一天上四個班:白天兩個是工作,晚飯后睡覺前畫畫,凌晨三點左右又起來畫,有創作沖動的時候,是很難保證睡眠的。我認為,一個干部光會做報告、批文件是不夠的,應該有方方面面的技能。政務是邏輯思維,畫畫是形象思維,用腦的方式不同,是可以互補的,就像打球也能放松一樣,畫畫對政務是有好處的。
記者:梁老師,感謝您在百忙之中接受我們的采訪!
梁平波:感謝《世界知識畫報》對我的關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