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業FDI\\資本效應與經濟增長

　　摘要：在世界經濟發展向服務業傾斜，中國服務業FDI明顯上升的背景下，本文以服務業FDI為研究對象，探討了服務業FDI對中國最基本的作用效應——資本效應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并且，以分產業省際數據為基礎，運用Eviews6.0進行實證分析，比較了服務業FDI、制造業FDI和國內固定資產投資三者對中國經濟增長的貢獻。據此提出增強中國服務業實力，吸引并規制服務業FDI的建議。
　　關鍵詞：服務業FDI；資本效應；經濟增長
　　中圖分類號：F12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176X(2011)03-0046-05
　　收稿日期：2011-01-06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09BSH024）;浙江省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10CGGL13YB）
　　作者簡介：趙玉娟（1973-），女，江蘇鎮江人，講師，博士，主要從事國際投融資研究。E-mail:yujuan_zhao@163.com
　　一、問題的提出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在吸收 FDI中一直重視生產型投資。外資主要集中在第二產業，第三產業利用外資較少，第一產業利用外資最少。2008年，中國實際使用外資923.9544億美元，其中，第一產業實際利用外資金額為11.9102億美元，所占比重為1.24%；第二產業實際利用外資金額為532.5624億美元，所占比重為57.64%；第三產業實際利用外資金額為379.4818億美元，所占比重為41.07%。由于1997年以前的外商直接投資數據使用的是合同金額，為了更真實地反映中國FDI產業結構特點，我們使用1997年后的實際利用外資金額。從圖1中可見，FDI在中國各產業之間的分配具有重生產型投資的特點，但從2002年開始，外商投資有向第三產業傾斜的趨勢。
　　
　　圖1中國三大產業實際利用外資構成圖
　　資料來源：據歷年《中國統計年鑒》數據整理。
　　
　　在2005年之前，服務業FDI在中國實際利用FDI總額中的占比一直徘徊在25%左右，在此之后服務業FDI金額和占比都有了一個明顯的飛越。2008年服務業FDI金額達到3 794 818萬美元，服務業FDI在實際利用FDI總額中的占比從2001年的23.83%，上升到2008年的41.07%，制造業FDI作為在中國外商直接投資的一貫統治地位受到挑戰。
　　20世紀60年代，美國經濟學家錢納里基于結構主義原理提出了著名的“雙缺口模型”［1］，驗證了FDI的流入是否能夠通過資本積累效應來彌補東道國的“資本缺口”，是東道國引資的基本理論。引進和利用外資被認為是彌補儲蓄和外匯缺口，推動東道國經濟增長和結構轉換的重要力量。服務業FDI作為一種“打包”資本，具有更加豐富的“技術、管理、網絡及經驗”等多維屬性，這些屬性在投資過程中會對東道國產生各種效應。但服務業FDI作為新的、蓬勃增長的投資力量，其最初進入東道國的功能就表現在增加了東道國的資本量，這一功能的效果將反映在服務業FDI對東道國經濟增長的貢獻上。本文基于服務業FDI進入東道國最基本的效應——資本效應進行研究，探討服務業FDI通過資本效應對中國經濟增長的貢獻，這一貢獻會顯著嗎？和一直作為外商投資主力的制造業FDI相比，這一貢獻又將如何？和中國國內固定資產投資相比，服務業FDI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又會怎樣呢？從比較的結果，我們可以得出對吸引服務業FDI進入中國的思考和建議。
　　二、 模型設定及變量說明
　　1.模型設定
　　討論FDI對經濟增長效應的模型很多，我們借鑒新古典經濟增長模型——索洛模型［2］對問題進行探討。索洛模型是當前很多經濟模型研究的基礎，索洛模型建立在一系列假設前提之上：第一，供給自動創造需求，也就是所謂的薩伊定律；第二，經濟模型是一個一次齊次方程；第三，勞動和資本之間可以完全互相替代，等等。索洛模型分析的起點是科布—道格拉斯函數。
　　
　　這是科布—道格拉斯函數生產函數的變形。就是說，總量生產函數由勞動和資本兩個自變量構成，且他們的兩個自變量的冪之和等于1，在公式中α+(1-α)=1。在這個模型中，不存在技術進步。在哈羅德—多馬模型中，經濟增長是極其不穩定的，但是在這個模型中，由于勞動和資本是完全可以互相替代的，因此，經濟增長可以穩定實現。在探討服務業FDI對經濟增長的貢獻時，我們把FDI單純地作為一項資本投入看待，借助索洛模型分析服務業FDI、制造業FDI及國內資本對經濟增長的影響。結合中國的實際，加入一些重要的制度性變量，在借鑒已有文獻的基礎上，我們綜合考慮并給出如下的實證模型：
　　
　　在模型（2）式中，GDP是被解釋變量，表示GDP的實際增長率；mfdi、sfdi、inv是三個核心解釋變量，分別表示制造業FDI、服務業FDI和國內固定資產投資占GDP的比重；ctrl表示一系列的控制變量；i（i=1，2，…，17）和t（t=2002，2003，…，2008）分別表示第i各省和第t年；u是殘差項。
　　2.控制變量數據說明
　　經濟增長的影響因素很多，我們選擇控制變量的依據主要是現有文獻［3］-［7］及中國的實際情況（如表1所示）。
　　表1 控制變量的定義和測度
　　
　　其中，貸款占GDP的比重取自《中國金融年鑒》（2003—2009年）；人力資本數據來自《中國人口統計年鑒》（2003—2009年）。核心變量制造業FDI、服務業FDI數據來源于《中國對外經濟貿易統計年鑒》（2003年）和《中國商務年鑒》（2004—2009年）。其余變量的數據均取自《中國統計年鑒》（2003—2009年）。
　　由于中國從1998年后才開始對FDI分產業的實際利用金額進行統計，為了避免統計時間短而造成的實證偏差，本文使用了省際面板數據。由于一些省份并未對FDI進行產業劃分，出現數據缺失。本文使用的樣本是中國大陸17個省、直轄市2002—2008年期間的面板數據。面板數據可以克服時間序列和橫截面數據分析的缺陷，將各自的優點結合起來。對面板數據中固定和隨機效應的判斷和選擇，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面板數據的優點，將那些“因省份而異且不可觀察的”因素控制住，盡量減少結果的偏誤，并且不必人為地對樣本進行分區。至于最終支持固定效應還是隨機效應，要看Hausman檢驗的結果。
　　三、實證結果及分析
　　1.實證結果
　　實證模型（2）式對應的實證結果見表2所示。
　　表2 服務業FDI對經濟增長資本效應的實證結果（全樣本，2002—2008年）
　　
　　Hausman檢驗的結果顯示隨機效應的出現屬于小概率事件，本實證模型支持固定效應。一個不爭的事實是本文選取的17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必然存在個體影響，因此該模型屬于固定影響變截距模型。由于各地區因素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存在差異，所以使用GLS 法對模型進行估計。
　　
　　從表2中可以得到的主要結論有：
　?。?）經濟增長率與作為核心變量的服務業FDI（sfdi）、制造業FDI（mfdi）、國內固定資產投資（inv）均相關。服務業FDI、制造業FDI、國內固定資產投資在GDP中每提高1個百分點，經濟分別平均增長0.73、0.12、0.15個百分點。值得特別關注的是，服務業FDI與經濟增長的相關性明顯高于制造業FDI與經濟增長的相關性。并且，服務業FDI對經濟增長促進作用最為明顯，遠遠高出在FDI中占有優勢的制造業FDI，甚至高出作為一國經濟增長主要動力的國內固定資產投資。這正說明了服務業具有極強的滲透能力，服務業FDI資本的注入對經濟增長的推動直接且明顯。
　　
　　（2）財政支出（gov）對經濟增長有顯著的負影響，這說明財政支出在GDP中比重的增加，會產生某種程度的“擠出效應”，對經濟增長不利。
　　（3）貸款（loan）對經濟增長有明顯正面影響，貸款在GDP的比重每增加1個百分點，給經濟增長帶來0.02個百分點的貢獻。貸款數量的增加，提高了經濟增長率。
　　（4）人力資本（edu）對經濟增長的影響非常明顯，平均受教育年限每增加一年，經濟增長率平均增長0.013個百分點。
　?。?）年度運輸線路長度（train）、產業結構變動狀況（str）、人口自然增長率（pop）對經濟增長沒有顯著影響。
　　2.實證結果分析
　　與大多數研究FDI的現有文獻相比較，本文研究的特別之處在于，在經濟增長方程中，對財政支出、貸款等經濟變量進行控制后，更清晰地探討了服務業FDI、制造業FDI及國內固定資產投資作為不同渠道、不同產業的資本投資對中國經濟增長的直接作用，并將不同形式的資本對經濟增長的作用進行比較?？傮w而言，三種經濟形式資本投入對經濟增長的作用由大到小依次是：服務業FDI、國內固定資產投資、制造業FDI。為什么作為后崛起的服務業FDI對中國經濟增長的資本效應會超出其他兩者呢？本文從以下兩方面分析原因：
　　第一，服務業FDI的進入切合了中國經濟持續發展的需要。先行工業國在工業化中后期階段，服務業普遍經歷了一個提升、并占據產業結構主導地位的過程，這證實了工業化發展不是“孤立”的，必須以服務業的發展為“依托”的論斷［8］。在當今世界，服務業已成為范圍最廣的產業，服務業的發展關系到國計民生，服務業發展在促進國民經濟增長、增加就業、調整產業結構、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保持社會穩定等方面扮演著重要角色。服務業在國民經濟中的地位與作用日益增強，服務業是世界經濟增長的新亮點。中國自改革開放以來，大量引入外資（主要以制造業為主）、加大固定資產投入，中國經濟伴隨著大量資本的輸入蓬勃發展起來。但是在中國，由于長期以來受計劃經濟思想的束縛，形成重商品、輕服務的傳統觀念，導致了中國服務業發展緩慢，這嚴重地制約了中國經濟的發展［9］。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化，中國進入經濟結構戰略調整的重要時期，大力發展服務業具有深遠的戰略意義。2000年以來一系列放寬服務業進入中國的政策措施為服務業FDI打開了大門。服務業FDI這一產業資本的注入，為中國服務業的發展增添了活力和生機。所以服務業FDI體現出對中國經濟增長更強勁的推動作用。
　　第二，服務業是一個滲透能力極強的行業。服務業包含的范圍非常廣泛，既有勞動密集型，又有技術密集型和知識密集型的行業。同時，突出作用表現在它是產業和市場的“黏合劑”［10］，成為經濟增長的助推器，經濟競爭力提升的牽引力。由于全球信息通訊技術的發展，使得服務項目可貿易性增加，服務產品的生產和消費可以分離，服務產品能夠得以儲存，服務業得到了快速發展。自2001年中國加入WTO后，中國服務業逐步開放，吸引的服務業FDI不斷增多，越來越多的服務業跨國公司進入中國的流通業、金融業、電信業以及法律、會計、管理、咨詢等專業服務領域，雖然金融、保險、通信等行業受到的限制還比較多，但隨著服務業開放的步伐不斷進行，使中國經濟增長環境得到持續的改善和升級，為中國經濟的持續發展創造了條件。服務業的投資金額大多較制造業少，但其運轉靈活，適應性強，能在較短的時間內適應當地情況。因此，服務業FDI資本的注入，能較快地對當地的產出產生效益，促進經濟增長。
　　
　　四、政策建議
　　服務業FDI的資本效應對中國經濟的增長貢獻是明顯的，這是一個令人欣喜的結論。但從實證結果及分析中我們同樣可以看到服務業FDI的高貢獻率引發的思考：服務業FDI對中國經濟增長率的高貢獻是因為這一投資正好切合了中國當前經濟發展的需要，這說明當前中國經濟發展進入了一個瓶頸：工業的較發達和服務業的相對落后，而工業的進一步發展必須依靠較完善的服務業作為支撐。服務業FDI的進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中國服務業的水平，從而帶動經濟增長。從另一方面來看，國內固定資產投資對經濟增長率的貢獻低于服務業FDI的貢獻，是否意味著國內固定資產投資的投資效率較低，結構需要有所調整［11］，要加強對國內服務業的投入，促進中國服務業自身的成長，服務業的發展水平是一國經濟發展水平的重要標志。因此，針對這樣的思考，我們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1.增加國內對服務業的投入，提高中國服務業自身水平
　　第一，確定服務業發展的重要地位。在宏觀政策和結構政策中將促進服務業發展擺在重要地位，要從觀念上確定服務業發展的重要性。近年來，投資高速增長、工業高速增長帶動的工業化帶來了一系列問題，例如吸納就業能力低、大量消耗能源原材料、對生態環境的嚴重破壞、投資和消費的失調等，說明了這種服務業發展明顯滯后的增長模式難以為繼。因此在制定宏觀政策時，必須要把促進服務業發展放在更重要的地位。要取消歧視服務業發展的有關政策和規定，使服務業在投融資、用地、用電、用工等各個方面，與工業企業處于平等地位。這是促進中國服務業快速發展的前提。
　　第二，提高資本產出效率，推進服務業產業化發展。近年來，國內固定資產投資對服務業的投入基本上維持在50%以上，應該說國內對服務業投入是有所增加的，但這些投資多集中在生活服務業上，重復建設嚴重，低層次競爭激烈。而高端服務業，尤其是生產性服務業的投入和發展相對較慢，從而降低了國內對服務業投資增加所產生的經濟增長的推動力。生產性服務業的發展對經濟增長是至關重要的。它既是連接服務業和第二產業的重要“黏合劑”，也是經濟發展新的增長點。中國服務業的發展存在嚴重的結構問題，傳統服務業占據了主導地位。這一方面與中國服務業整體發展水平低下有關，另一方面也與中國經濟整體結構存在的問題有關。因此，一方面要通過體制創新，解放經濟內生的活力；另一方面，也要實行不同的產業政策對產業結構進行調整。在體制上，要打破行政壟斷。現代服務業發展不充分、層次難以提高的重要原因即在于存在行政壟斷等體制性障礙。因此，通過市場化改革，降低進入壁壘，通過引進競爭者和競爭機制來破除制約現代服務業發展的體制性因素是當務之急。根據不同服務行業的特征制定合理的市場準入門檻。此外，要盡可能簡化目前繁雜的前置工商登記審批制度，加強對企業經營過程的監督。同時對于注冊成立的企業要嚴格按照市場準入標準和行業經營標準進行監管，提高服務質量。在機制上，通過各種政策、措施和環境的引導，從機制構建起整個社會的專業化分工體系。在政策上，要平等與制造業的發展條件，消除歧視?，F代經濟發展的實踐已經表明，沒有生產者服務支撐的商品生產業既是難以持續，也是難以形成競爭力的。
　　第三，加強專業人才的教育和培養。一國科學技術的水平決定了其服務業發展尤其是現代服務業的發展水平，中國服務業水平低，與外國服務業相比，最大的劣勢就是技術手段和管理水平上的差距較大。因此要依靠科技進步發展服務產業?？萍嫉陌l展和使用，離不開對相關人才的需求，要大力提高服務業的科技素質，提高從業人員的素質，培養智力型服務人才，大力加強服務領域的科研工作，加強對服務從業人員的培訓，幫助他們掌握和了解新科學、新技術。加大對專業人才的教育和培養為服務業的發展提供智力資源。
　　2.加強對服務業FDI的吸引和引導，使其發揮更大的促進作用
　　
　　服務業FDI的進入實際上更注重東道國的投資環境［12］，因此它的進入多以自身利潤最大化為主要考慮要素，它會忽略與東道國產業引導有關的一般性的優惠政策，服務業方面的優惠政策在很大程度上沒有起到我們所希望的投資導向作用。對外資優惠政策的戰略調整，主要是削弱外資企業依靠非市場因素取得的壟斷優勢。這一戰略性調整的核心是利用國民待遇原則，將現行的激勵性外資政策向規制性政策轉變，對現行的各類顯性和隱性外資優惠政策進行嚴格規范管理和逐步取消，以建立健全市場競爭機制，按照WTO規則對內外資企業實行普遍的國民待遇，營造一個內外資公平競爭的市場經濟環境，優良有序的市場環境同樣是對外資的吸引，而且是一種長期持續的吸引力。
　　要促使服務業FDI項目更符合中國的產業政策，除了要對外資優惠政策進行戰略調整之外，還要針對服務業行業涉及廣泛，層次分布差異大等特點，區別對待。中國服務業FDI并不一定是越多越好，過多的FDI集中于房地產或傳統行業在一定程度上不利于產業結構調整和長期經濟增長，以生產性服務業為核心的高層次現代服務業是促進產業結構優化和經濟增長的動力。所以制定正確的產業引導政策，優化服務業產業結構是十分必要的。
　　參考文獻：
　?。?］H.錢納里.工業化和經濟增長比較研究［M］.上海：上海三聯書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50-51.
　　［2］Solow，R.A Contribution to the Theory of Economic Growth［J］.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