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遷中的城市家庭福利問題研究

　　 ［摘 要］全球化和社會轉型背景下，面對家庭結構變遷和我國人口老齡化加速的雙重壓力，我國城市的家庭福利需要日益凸顯。政府缺位和社會興辦福利事業力量的不足使得這一問題越發嚴峻。應對家庭福利問題的基本路徑是堅持政府主導下，轉變政府職能，引導家庭價值的復歸，推進和發展社區建設，從而構建起家庭福利的社會支持系統。
　　 ［關鍵詞］家庭結構；家庭功能；老齡化；家庭福利；社區建設
　　 ［中圖分類號］C913 ［文獻標識碼］ Ａ ［文章編號］ １００９ — ２２３４（２０１1）０６ — ００60 — ０2
　　
　　 改革開放30多年以來，伴隨著經濟的全球化和一體化進程，我國在實現經濟的縱深發展同時日益關注和重視相對滯后的社會發展和建設。社會保障和民生問題開始領跑中國的經濟并逐漸成為這幾年來的政策熱點。尤其是經濟改革和社會轉型期間，在家庭結構變遷和人口老齡化的雙重背景下，城市家庭的代際贍養和兒童照料等問題日漸凸顯，不僅引起了眾多學者的研究熱忱，也對政府的執政能力提出了新的要求和考驗。
　　 一、家庭結構的變遷和城市家庭福利需求
　　 （一）家庭結構和功能的變遷
　　 工業化和城市化的浪潮，沖擊了傳統的家庭架構，使得傳統的家庭結構和家庭功能發生了變遷。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家庭結構的小型化、核心化
　　 據第五次人口普查的數據表明，中國核心家庭占全國家庭結構的68.15%，中國的平均家庭規模由1982年的4.41人，降至1990年的3.96人，再降至2000年的3.34人〔6〕。
　　 由于生活節奏越來越快、生活成本和壓力越來越大，加上代溝和生活觀念上的種種殊異，為避免不必要的摩擦和沖突，越來越多的子女選擇代際分居。這些身邊無子女共同居住，獨自生活的老人就被稱為空巢老人。與非空巢老人相比，他們的生活往往更令人擔心（比如突然生病或者生活不能自理等），同時空巢老人的精神和心理健康問題也不容忽視?！翱粘簿C合癥”就是形容老人長期孤獨生活，心情抑郁的心理疾病。據全國老齡工作委員會辦公室發布的《我國城市居家養老服務》報告稱，我國城市老年人空巢家庭（包括獨居）的比例已達49.7%，大中城市比例更高，達到56.1%，其中獨居老年人占12.1%，與配偶居住的占44%。報告還指出，與發達國家獨居與夫婦空巢戶高達70%~80%的比例相比，我國老年人空巢比例持續增長的趨勢將不可逆轉〔12〕。
　　 2.家庭關系的平等化、不穩定化
　　 在傳統的父權制家庭中，婦女完全依附于丈夫，家庭關系呈現出親子關系重于夫妻關系，夫妻關系靠親子關系維持的縱向聯系。隨著社會變遷，現代夫妻之間不再是人身依附關系而是平等的個體，婦女不再需要“養兒防老”，新的家庭關系呈現出重視夫妻關系的質量和夫妻感情的橫向家庭關系〔2〕。
　　 家庭關系平等化的同時另一個隨之而來的趨勢是不穩定化。據民政部的統計資料顯示，2009年辦理離婚的夫婦有246.8萬對，比上年增加19.9萬對，增長8.8%，從近五年情況看，離婚人數逐年上升，平均增幅為7.65%〔13〕。家庭關系的不穩定給兒童帶來的是無法彌補的傷害，因為家庭是滿足兒童成長需要以及預防社會問題最有效的切入點。大量的實證材料證明，在不完整的家庭環境成長起來的兒童更易發生心理失調和社會適應不良等問題，包括在學習、工作和人際交往方面的不良記錄和更多犯罪和反社會行為〔9〕。正因為兒童問題具有代際傳播性，今天的兒童即是明天的父母，所以，家庭關系的變遷也弱化了兒童和青少年可以依賴的照顧資源。
　　 3.家庭功能的退化
　　 一些學者提出了家庭功能的縮小論、解體論觀點。日本的社會學者大橋熏認為，隨著產業化、社會化、娛樂的商品化以及醫療技術、公共設施的齊全等，家庭的固有功能（性、養育）不會變化，而對子女的教育、傳播文化、對老人的看護，贍養、家庭成員在精神上得到慰藉的宗教、娛樂等功能將逐漸轉移到學校、社會和市場。馬其沃認為，對家庭而言必須的功能如性欲、養育和家庭團聚等作用會趨強，而經濟、教育、保健等不是必須的功能會轉移到其他專業機構，因此，家庭功能趨于純化〔8〕。
　　 （二）人口結構的變遷
　　 據全國老齡委的報告顯示，截至2009年底，我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達到1.6714億人，比上年增長了4.53％，占全國總人口的12.5％，比上年上升了0.5個百分點。80歲以上老年人口達到1899萬〔11〕。有專家預測，2010以后我國將進入到人口老齡化的迅速發展時期。預計從2010年到2032年的22年時間里，老年人口比例將會翻一倍，達到25%以上。而到2023年，80歲以上的“高齡老人”將增長到3000萬，到2053年前后將達到峰值超過1億人，占我國全部老年人的比例的23%〔7〕。
　　 二、城市家庭福利供給現狀及實踐
　　 （一）政府缺位和政策不當
　　 計劃經濟時期，單位不僅是經濟生產組織，而且是負責員工生老病死和所有生活照顧的準福利機構。單位制解體后，雖然國家逐步建立起完善的社會保障制度，但大部分的福利責任轉移到了家庭和個人身上。
　　 近幾年來，國家在社會建設和公共服務上的投資大幅增加，但與發達國家相比仍有差距，主要表現在政府一度大踏步地從公共服務領域后退，導致了教育、醫療、養老、育幼乃至住房等基本社會服務日趨商品化和市場化，高額的成本則由家庭和個人承擔。與西方相比，2005年OECD國家公共社會支出達到GDP的21%，而在我國加大社會支出的情況下，到2007年，公共社會支出也只占GDP比重的7.1%〔1〕。僅拿老年人福利機構而言，截止2009年底，全國各類老年福利機構有38060個，床位266.2萬張，其中城市養老服務機構才5291個，床位僅49.3萬張〔13〕。其中民營化的養老機構價位太高，入住率不高，而政府舉辦的公立養老機構價位適中，但卻一位難求。
　　 此外，我國的社會政策常陷入悖論。單位制解體以來，我國社會政策一直以減輕企業（國家）負擔、增加家庭和個人責任為主導思想，倚重家庭的福利供給，但社會保障覆蓋的人群主要是社會弱勢群體，并不包括那些為家庭所庇護的人群。這就導致了明顯的政策悖論：一方面，賦予家庭重要的社會保護責任；另一方面，家庭變成了獲得社會支持的障礙〔9〕。
　　 （二）社會支持和服務供給的不足
　　 前文提及，家庭結構和功能的變遷使得養老和撫育必須尋求社會支持。除了依靠國家和家庭兩個主體之外，老人還可以去市場舉辦的養老院。由于中國素有注重親情和團圓的傳統，去養老院往往被視為是“沒有選擇的選擇”。同時，由市場和私人提供的養老機構往往存在規模小、福利設施不足、收費標準不統一、專業化程度低等問題〔5〕。
　　 三、應對家庭福利問題的路徑
　　 無論將來在中國推行何種養老和育幼模式，政府都將是所有提供資源的主體中不可缺少的一環?；诖?，本文認為可從以下三個方面著手應對家庭福利需求的壓力：
　　 （一）轉變政府職能和理念
　　 近年來福利國家的改革和福利主義多元主義思潮都有一個明顯的價值取向，即福利的提供既不能依靠純粹的政府也不能依靠純粹的市場，而是要在不完善的政府和不完善的市場之間建立一種有效的選擇和協調機制。正如內爾·吉爾伯特提出的“能促型國家”所要求的，在家庭福利的提供和構建公共服務體系的過程中，我國政府必須實現職能的轉變，重新定位自身角色，積極構建一個能夠包容和發揮社會中各個系統的框架。在這個框架中，政府要變過去集籌資與管理權于一身的直接提供者為積極向民間組織和社區提供資金和各項政策支持的間接服務者。
　　
　　 （二）重新重視家庭功能，給予家庭積極支持
　　 20世紀70年代中后期，陷入危機中的福利國家逐漸認識到家庭作為人類社會的基本單位，是社會成員最重要的福利資源，其基本功能和責任是其他社會保護制度無法取代的，因此必須給予家庭積極的政策支持。我國在應對不斷增長的老年照顧和兒童看護需求問題上，亦不能忽視家庭的功能和潛力。應該積極采取重視家庭需求、增強家庭觀念、和諧家庭關系、促進家庭功能為目標的家庭政策。
　　 1.經濟上支持家庭、關愛兒童
　　 現金幫助即政府通過稅收減免和財政補貼或救濟，保護兒童的基本權益。由于現代婚姻的穩定性大幅下降，保護兒童最有效的方法仍然是支持家庭，幫助家庭改善關系，避免婚姻的破裂。因此，家庭政策應該注重為整個家庭服務，而不僅僅是其中的兒童。
　　 2.幫助社會成員平衡家庭與工作的關系
　　 在這個問題上，除了培育和挖掘民間組織的力量，政府可以從政策和法律層面要求用人單位落實休假制度和工作福利，鼓勵雇主實行有利于家庭生活的政策，特別是對女性勞動者給予更加靈活和彈性的工作選擇。
　　 3.完善的家庭服務
　　 這里的家庭服務是一項系統工程，不僅包括應急和修補性服務，更重視預防和早期干預〔9〕。其內容應該包括婚前輔導、家長技能培訓、家政服務、兒童診所、兒童保護和老人照顧、醫療保健、心理咨詢和評估、法律援助等。
　　 （三）進一步完善“居家為基礎、社區為依托、機構為支撐”的養老服務格局
　　 這是符合我國養老傳統并具有實際操作性的途徑。目前我國社區建設比較滯后，住房商品化和人際關系的疏離使得社區氛圍淡薄，鄰里守望等傳統美德沒落，阻滯了社區功能的發揮。此外，城市社區中還存在著重管理輕服務的現象，居民委員會、物業管理機構和業主委員會這三個組織都不關心家庭福利供給問題〔4〕。
　　 因此，完善“居家為基礎、社區為依托、機構為支撐”的養老服務格局的重點和關鍵是發展和壯大社區力量。營造社區和諧的互動關系，搭建社會關系網絡，增強社區居民的往來。過去這項工作主要由居委會來實行，但現今的居委會由于忙于應付上級任務，無暇他顧。這就需要政府進行機構改革，尤其是對基層部門的功能重新安排，居委會也應重新定位在社區中的角色和職能，以便更好地培育社區組織，建立起家庭福利的社區支持系統。
　　〔參 考 文 獻〕
　　 〔1〕 張秀蘭，方黎明，王文君.城市家庭福利需求壓力和社區福利供給體系建設〔J〕.江蘇社會科學，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