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救下這只兔子

　　 成長的路上，我們收獲了經(jīng)驗，丟失了夢想。
　　因為一只兔子，王小小和驢友吵了起來。
　　這只兔子是在旅行中的河畔草叢里發(fā)現(xiàn)的。當時，王小小對同伴做了個“噓”的手勢，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打算捉住它的耳朵，結果發(fā)現(xiàn)，這只灰兔不知道被誰下的夾子套住了，斷了的前腿靠一點皮毛連接著，血跡都干了，看樣子已經(jīng)被夾住好幾天了。
　　巨大的救贖情結讓王小小心跳加速，她蹲下來試著掰了掰鐵夾，紋絲不動，她只能向同行的男生求助。
　　同伴遠遠地掃了掃灰兔的斷腿，站在原地不緊不慢地說：“救了它也活不了。”
　　王小小急了：“你憑什么說活不了？如果不救，它只有一種結局；如果咱們把它救了，它就還有其他的可能性。”
　　“這種可能性算下來基本為零。”另一個同伴湊過來幫腔，“它在野外已經(jīng)沒有了生存能力，天敵、傷口感染，都可能要它的命。”還有一個男生正打開汽車后備廂拿東西，“要不放進后備廂，中午烤了吃吧。”
　　王小小被他們的漫不經(jīng)心激怒了，她像被點燃了小宇宙似的，站起來演說家一般地回擊：
　　“可能性根本就不能量化，沒人能全知全能地預知結果。”王小小漲紅了臉，她覺得自己不僅是為了一只灰兔的性命，而且是在為一個她所相信的、抽象的世界辯護。
　　三個同伴看著她，不明白什么事值得她如此激動。其中一個最為年長的從鼻子里哼出了一聲笑：“沒什么不對。你現(xiàn)在還年輕，還相信這種可能性，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知道它基本不存在了。”
　　王小小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認真在他們眼中顯得那么可笑，在年齡和經(jīng)驗面前，她無力回擊。
　　這些“有經(jīng)驗”的人，總在善意地提醒年輕人。他們也曾是那個滿懷希望的年輕人，現(xiàn)在，他們算出了答案，就像輔導書一樣攤在別人的面前，剝奪別人對于答案的想象以及演算的樂趣。
　　也許他們說得都對，可是有些事情總是需要直接經(jīng)驗的。
　　同伴架不住王小小連聲的央求，最終掰開鐵夾，放走了兔子。王小小看著它扭著蹦進草叢繼而消失不見，確信它一定會活下來。她轉過頭得勝般地想告訴他們：“看，灰兔跳得快著呢。”可她的同伴早就在車上等得不耐煩了。
　　王小小不知道是自己對這個世界依然保持著幼稚的信心，還是他們已經(jīng)沒有了想象力。
　　謝小華//摘自2010年11月11日中青在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