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經這樣回答一位朋友,我的夢中情人或者完美妻子最好是這樣的:她有著安娜的熱烈、瑪拉的純潔、簡愛的睿智、駒子的無私、特雷莎的忠誠、郝思嘉的堅強……朋友說,夠了夠了,這分明是謊話童話嘛!我笑了,這不光是我也是很多男人貪婪之心的真話實話。說這話的時候,我正在一所依山傍水的大學里做著“風花雪月”的夢。每天晚上,不是泡在圖書館里看和愛情有關的書,就是粘在電影院里看和愛情有關的戲。就是在那時,我耐著性子看完了瑪格麗特·米切爾著述的《亂世佳人》,欣賞了茂文·勒洛依導演的《魂斷藍橋》。
也就是在那段青蔥歲月,我喜歡上了好萊塢巨星費雯麗,其實我喜歡的是她的演技,她能把平民的瑪拉演繹得如此高貴,亦能把貴族的郝思嘉演繹得如此世俗。以至于有段時間我渴望尋找這樣的女友:可以沒有瑪拉的姿色與忠貞,但要有瑪拉的溫柔與善良;可以沒有思嘉的高貴與勇敢,但要有思嘉的率真與坦誠。按照這個刻度,我在時間的水域里廣泛撒網重點培養。不知道是天道酬勤還是前世緣分,我邂逅了一位色彩斑斕的灰姑娘。她有著梨花的雪白,桃花的粉紅,西子漣漪的清明,南山竹葉的蒼翠……她是我二十歲那年的公主。
這個公主長年住在有陽光的城堡里,脾氣有點怪也有點壞,嘻哈著和我討價還價:要我做瑪拉可以,你得有羅依的執著和寬容;要我做思嘉也行,你得有艾希禮的英俊和癡情。看看,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啊。在鏡子前左比畫右比畫,自認為長像還算對得起觀眾,比起羅依和艾希禮來,還是差了老大一截。公主僅僅為我披了三個月瑪拉的外套思嘉的霞帔,就在我吟誦“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的詞句時,去追尋新的“鵲橋歸路”了。
不久前,我給學生開設了《世界影視文學欣賞》的選修課。第一節課我就放映了《魂斷藍橋》。我坐在黑暗的角落,陪著一群十七八歲的孩子看瑪拉平靜地迎著軍車走去,探照燈在她嬌好的面容上照耀出凄美的光環,瞬間手提袋和吉祥符散落一地,那一刻我差點熱淚盈眶了。我慶幸時隔多年之后,我依然沒有把這份美麗的脆弱丟失掉。追隨著深深淺淺忽明忽暗的記憶,我引導孩子鑒賞硝煙中的甜蜜、美麗中的遺憾、消逝中的永恒;啟發學生從男女主人公的發型裝束間、明眸皓齒間、舉手投足間感悟愛情的執著、信念的堅貞、靈魂的高尚;啟迪學生揣摩羅依和瑪拉相遇時的鐘情、相愛時的深情、相分時的離情、重逢時的隱情、永別時的傷情……
兩天后,我坐在《友誼地久天長》的旋律中批閱學生的觀后感。瑪拉的純潔與善良,羅依的寬容與執著,真情的唯美與憂傷,在許多孩子心中和筆下潺潺流淌。一個平素羞怯的男孩寫了一篇《永遠的瑪拉》,字里行間流露著對瑪拉的贊美與愛憐,讀著讀著我仿佛回到了十八歲時的情懷:把你的愛帶給我/甜蜜而完整的愛/我會把身上的所有全給你……
在歷經多年生活和時光的嫁接磨礪之后,我時常想起思嘉在曾經的歌舞升平、曾經的閑暇安逸、曾經的愛與被愛一一終結抑或破滅之后,說的那些話“唯有土地和明天同在”“不管怎么說明天就是另外一天了”。可是明天會不會把昨天所有的故事、所有的故人,以及“友誼地久天長”的日子漸漸遺忘呢?【責編/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