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有色金屬的最后處女地內蒙古赤峰成了巨頭的必爭之地。
“風最大的時候,瘦點的工人要抱著石頭才能站得住。”7月8日,當本刊記者頂著大風艱難地從車門挪到礦井口時(僅3米遠),內蒙古赤峰中色白音諾爾鉛鋅礦的工作人員卻習以為常——這里常年狂風大作,即使11級大風也并不鮮見。
氣候條件惡劣的“白音諾爾”蒙語原意卻是“富饒的湖泊”。這并未夸張,白音諾爾鉛鋅礦(下簡稱白礦)曾是長江以北最大的鉛鋅礦。鋅堪稱金屬守護者,具有金屬防腐功能,還可作為添加劑以增強金屬的延展性和強度,在家電、房地產和交通運輸行業不可或缺。不過這種資源不可回收利用,用一噸少一噸。
白礦所在地赤峰市除了聞名于世的游牧文化外,還是中國第二大鉛鋅資源儲有地,擁有中國鉛鋅資源總量的13.5%。但對于白礦而言,輝煌已成過去。其礦石的鋅含量已經從高峰期的12%下跌至5.53%,距失去開采價值的底線2%已不遠。赤峰中色白音諾爾礦業有限公司(下簡稱中色礦業)總經理王艾華自白礦1979年建廠就來到這里,現在他面臨白礦30年歷史上的最大挑戰——找到下一個增長引擎。
在2007年年底,事情有了轉機。近年在有色資源領域縱橫開闔的中國有色股份有限公司將白礦收入囊中。幾乎同一時間,中色股份在赤峰設立一個資源投資平臺——赤峰中色礦業投資有限公司(下簡稱中色礦投),截至2009年年底,在赤峰投資了5家鋅礦企業,投資額達39.3億元,以中色股份今年第一季度報告公布的數據,這占其總資產近四成。
中國有色在赤峰押下如此大籌碼的邏輯并不難理解。鋅曾是金融危機后最快攀升至歷史高位的金屬,這曾引發了全球鋅產量的快速提升,以致出現供大于求的局面。根據倫敦金屬交易所(LME)6月份的數據,期鋅今年至今累計下跌約三成,成為表現最糟的金屬期貨之一。但價格的波動無法改變的事實是鋅的不可循環利用性。SMBS澳洲公司的研究主管馬克·柏范認為,對鋅的過度開采和未來需求的持續提升,全球需要每年開發兩個大型鋅礦才能保證供需平衡,但現在還找不到此類鋅礦,所以,全球鋅精礦的供應不太可能獲得實質改善。
與此同時,中國79%以上的鋅礦資源儲量已被占用,可供規劃利用的鉛鋅礦產資源儲量就其基礎儲量而言,只能滿足15年的開采需要,遠低于世界平均水平。中國在鋅上的對外依賴度超過40%,僅次于鐵礦石、鋁和銅。而中國現有的鋅礦普遍品味較低。
這是中色股份看到的現實機會。在中色股份之前,赤峰雖然天賦異稟但一直沒有大企業涉足。對于這個充滿雄心的投資者而言,云南的鉛鋅資源更為豐富,但在當地根深葉茂的云冶集團早已完成資源布局,顯然赤峰的處女地更具現實開發價值。而在鋅的冶煉環節,國內鉛鋅冶煉企業多達600多家,平均產能不到19萬噸。
逐鹿赤峰
“這里可能是中國鋅資源的最后處女地。”中色股份副總經理侯厚培向《環球企業家》指出。
中國有色無疑是一個捷足先登者。進入內蒙古后其與赤峰市政府簽署共同建設大型鋅產業基地的協議。赤峰政府在鋅冶煉環節對中色股份作出排他性承諾,并在鋅的勘探、原料供應、資源整合上給予最大優惠。而事實上,白礦的鉛鋅資源就是赤峰市政府入股參與組建中色股份在赤峰的鋅礦投資平臺時投入的資70除了白礦外,中色系在赤峰境內擁有16個探礦權,涉及總面積達4000多平方公里。據專家初步估計,赤峰境內的鉛金屬遠景儲量1500萬噸、鋅2000萬噸。
不過,在業內分析人士看來,中色股份過去幾年在赤峰的進展并不如設想的那么快。尤其是近兩年,赤峰的資源洼地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巨頭加入其中,而赤峰政府也樂見這種局面。2010年4月份,山東黃金集團與赤峰市巴林左旗政府簽署戰略合作框架協議,同時還在錫林郭勒東烏旗籌建有色金屬礦產品采選冶煉一體化產業鏈。此外,還有來自香港的上市公司僑興資源、悅達控股也與之簽署了類似協議。而在此前的2009年底,國內有色行業巨無霸五礦集團通過收購湖南有色,也得以曲線獲得赤峰的鉛鋅礦資源。 事實上,國內資源巨頭還不約而同地在海外進行鋅礦布局。2008年中金嶺南連續收購了印尼與澳大利亞的鉛鋅礦。而有色行業巨頭五礦集團更是在2009年4月,以12億美元收購全球第二大鋅礦澳大利亞0ZMinerals礦業公司。在當年底,五礦又將國內的鋅業巨頭湖南有色收入囊中。
中色股份涉足鉛鋅資源要追溯到1998年。“如果沒有蒙古敖包鋅礦的成功范例,也不會有后來的并購重組。”中色股份總經理王宏前對《環球企業家》說。中色股份近年來開始加快在鋅資源上的布局。除了加快對16個探礦權的勘探外,王艾華透露中色礦業正幫助中色股份勘探和開發海外項目,尤其是中色股份控股的項目——如去年中色股份成為其第一大股東的澳大利亞特拉明,其在阿爾及利亞擁有380萬噸潛在鉛鋅儲量。
在鋅礦開采之外,早在2006年中色股份就與南非一家公司合作組建鋅冶爍平臺赤峰中色庫博紅燁鋅業有限公司。“最新一期完工后我們將增加10萬噸(鋅錠)產能,到時中色鋅業將在國內排到第五、第六。”中色鋅業總經理王鳳朝告訴本刊。
這并不是一個多么激進的目標,但值得注意的是,中國鉛鋅加工行業的龍頭企業株冶集團幾乎沒有上游資源,原材料要從期貨市場買入。而中色鋅業90%的原材料可由蒙古圖木爾廷敖包鋅礦、中色礦業以及遼寧撫順紅透山銅礦等自有礦山供給,這正是中色集團掌門人羅濤打造垂直產業鏈的初衷。他面前的棋局仍有很大勝算——中色股份在蒙古和澳大利亞、阿爾及利亞擁有鉛鋅資源的同時,已在赤峰建成完整的鉛鋅產業鏈。在中色股份在赤峰的產業鏈上,下游的需求即是上游的目標。作為資源整合平臺,中色的集團軍可以做到左右逢源,在這場競爭中占有一席之地。
至此,中國鋅礦領域形成了兩大陣營——五礦和中色為代表的央企,以中金嶺南和宏馳鋅鍺為代表的上市公司。對于五礦而言,其國內產業鏈來自于對湖南有色的并購,在整合上尚存不確定因素。而在國外,OZ礦產資源能否供給國內也存在諸多不確定因素。相對而言,中金嶺南和宏馳鋅鍺短期具有一定的競爭優勢,前者深耕國內外兩個市場,后者則有國內最大鋅礦儲量所在地云南做背書。不過,長期而言,分析人士更看好央企在資源布局上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