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秦朝,自然要談一談春秋戰(zhàn)國。
秦朝的前身秦國,和春秋戰(zhàn)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我本人很喜歡春秋戰(zhàn)國這一時期。現(xiàn)在想來,這是一個多么可愛的時代,多元,無拘無束。奇人,巧匠,名將,美人,俠客。所有想象的元素在這里都可以盡情發(fā)揮,所有的創(chuàng)造力在這里都可以隨意釋放。沒有僵化,沒有教條,令人神往。
這不禁讓人想到童年。
西方將古希臘神話視為歐洲文化的童年文化,充滿陽光,健康的氣息。那么在中華民族歷史上,春秋戰(zhàn)國這一時期當仁不讓地成為華夏民族文化最終成形前,重要的奠基時代。百家爭鳴的瀟灑,不僅是一時之佳話,而將千秋稱頌。恰如童年的魅力,就在于它的自由,它的不確定,讓人充滿希望。
人總是在長大后懷念童年,體會到童年的種種好處,而在童年時卻不懂得。我小時候是很不喜歡春秋戰(zhàn)國的故事的,原因很簡單,和后世的演義小說相比,它沒有單挑。它的英雄是深刻的,發(fā)自內心的,而不是表面形式的。年幼的我,自然無法理解。
春秋戰(zhàn)國分為春秋和戰(zhàn)國,前后共五百多年。它是周朝的一部分,確切說是東周的一部分。周朝經烽火戲諸侯之亂后,國力大衰,各諸侯國漸漸各據(jù)一方,各自為政。東周天子只是個名分。而這一時期,是奴隸社會向封建社會轉型的重要時期,各個國家大力發(fā)展生產力,并漸漸引發(fā)生產關系的變革。最終通過變法確定下來,而變法最成功,最徹底的就是秦國。
秦偏處西陲,初為西周養(yǎng)馬,史載公元前770年,秦襄公用快馬護送周王室東遷有功,被封為諸侯,原周王室直轄的歧山以西土地也全部賜于秦作為領地。秦國開始建立。
秦人的地位是有些另類和尷尬的。對中原來說,他們的身份像蠻夷之邦,而對于更西邊的戎人來講,他們又是周王室的附屬,秦人,從一開始就面對著沒有歸宿感的壓力。
秦國,是孤獨的。
現(xiàn)實中的壓力更是無時不在,北有匈奴虎視,旁有諸侯列強,讓秦人的生存環(huán)境異常艱苦?,F(xiàn)實中的人,從這個角度來講,分為兩種,或者沉淪,或者爆發(fā)。秦人,恰恰是后一種。秦人能最終掌握中華的命脈,不是秦人的幸運,而是秦人血液里流淌的不屈性格決定的。
這還不夠,有了勇氣,還要有凝聚力。秦人的文化取向是讓人欣慰的。他們一直是周王室的忠實追隨者,先進文化的感召,讓秦人無比向往。從那時起,從心理上講,秦人,已經和華夏民族血脈相連了。這為他們以后的歸屬指明了道路。
有了這些,還差什么呢?方法。秦國在春秋五霸之一秦穆公的輝煌之后,在公元前356年,遇到了一個人,商鞅。他和當時的秦孝公可謂是惺惺相惜。一個求賢若渴,一個終于找到了發(fā)揮的舞臺。商鞅是幸運的,他的滿腔學識沒有付之東流。秦國是幸運的,它的宏愿有了實施的翅膀。于是,一個以全國之力傾注的變法得以實施。一個以農耕和備戰(zhàn)為首的國家戰(zhàn)爭機器開始形成。
秦人的骨子里是尚武的,外界客觀的壓迫又激發(fā)了這種潛能。變法中軍隊的獎賞制度使它的民族張力得到了最大的膨脹。秦兵在戰(zhàn)場上是不戴頭盔的,這從出土的兵馬俑中已得到證實。他們的氣勢撼動山岳,他們的兵器、戰(zhàn)術都是最先進的。一隊隊齊整的兵馬俑,讓人對它的巧妙布局倍感驚嘆。這樣先進的軍事機器,在當時是不可阻擋的。而當時秦國先行滅蜀,奪取糧食基地的舉措實在英明之極。這為它的戰(zhàn)略供給提供了堅實的保障。到戰(zhàn)國末期,秦的實力已成諸侯中的翹楚。統(tǒng)一,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終于,一個跨時代的人物出現(xiàn)了。
他帶著迷離的身世,唯我獨尊的霸氣,來到了歷史舞臺的至高點。
他一出手就是不平凡的,統(tǒng)一六國,只用了十年時間,可謂摧枯拉朽。長城,在他手里延伸至萬里,對于當時的百姓來說,是太殘酷了些,對后世之功,卻是不可磨滅的。他統(tǒng)一了貨幣,孔方兄兩千多年來主宰著金融的通道。交通沒有了阻隔,經濟得到大大發(fā)展。他北擊匈奴,南征百越。大大拓展了疆土。他提倡的小篆成為后世文字的源頭。傳說中cHINA的意思是秦,秦的威名,遍及四海。
春秋戰(zhàn)國結束了。秦朝統(tǒng)一了。得到,有時意味著失去。我們失去了一個多樣性,充滿想象力的時代,走進了一種秩序。這是必然的。就像童年,遲早是要走出的。
秦朝依賴它的強悍和血性將它的生命力延伸到極限的高度,卻沒能在接下來達到長久的厚度。飽受爭議的始皇帝可以駕馭國家,卻不能在一種前無古人的歷史點上把握好自己。他的功績不是每個后世帝王都學得來的,他的某些不良風氣卻為后世開了先河。求仙,增加賦稅,信任趙高這樣的小人,都在預示著一個王朝的崩潰。想來秦始皇也是困惑的,在這樣一個前所未有的位置上,他沒有參照,只有憑自己的好惡走下去。
一個強暴的團體可以打下江山,可守江山卻需要另一種智慧。多些寬容,恩威并施。秦朝的悲哀在于,它所依賴的在取得成功之后卻變成了阻力。它太相信武力的力量了,而文化上各諸侯國對秦國的疏離短時間內不可能彌合,反而因強權而更加不信任和排斥。許多從長遠眼光看來有益的行效,在當時卻因巨大的成本而使當政者無力承受。對秦朝來說,代價就是短命。它用自己的犧牲換取了后世的利益。
一個鐵血的身軀倒下了,一個龐大的帝國走到了末路。它的封建形式卻因它的合理性存留了下來。秦朝的生命力,以它的開創(chuàng)性變相延續(xù)著。
短短十幾年的大秦帝國,卻照亮了兩千多年的歷史痕跡,中華民族的月亮,在炎黃子孫的仰望中,第一次這么圓,這么明亮。
責任編輯:劉英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