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江南地區傳統建筑裝飾符號的解析及傳承

符號學(Semiotics)是一門研究符號系統及其內在規律的新興學科，最早由瑞士語言學家索緒爾(Saussure)和美國哲學家皮爾斯(Peirce)于上世紀初創立。符號學原理對于自然科學、社會科學、美學以及行為科學都具有重要的意義。在建筑設計中，建筑師(信息的發出者)通過它所設計的建筑物(媒介物、信息頻道)把他的主意和想法傳遞給了使用者(信息的接收者)。因此，如果借用語言學的術語，當然可以說存在一種建筑語言，即建筑和語言一樣，也屬于這樣一個結構體系或符號系統。

建筑作為人們居住的生活空間，一直以來傳遞著人們的生活信息。建筑是有意義的，這些通過由建筑機理構成的建筑表象可以顯現出來。表象不等于表面，它包含著人對對象的認知、聯想過程和結果。筆者正是通過分析建筑表面機理的構成要素之一的裝飾符號，進行符號學上的解析，以達到認識建筑意義的目的。

一、皮爾斯符號學理論

皮爾斯把符號分成指示性、圖像性和象征性三類。在建筑的符號學領域中，研究者也得益于這種理論，侯幼彬(1988)將建筑符號區分成指示性符號、圖像性符號和象征性符號三大類。指示性符號指的就是能指與所指之間存在的因果關系的符號。圖像性符號是指能指和指涉物之間具有圖像的相似性的符號，能指與指涉物之間是分離的，但是存在著圖像相似的同構關系，是一種標志形態的圖像符號。象征性符號是指能指與所指之間的約定俗成的聯系的符號，這種符號形式之間的能指與指涉物之間沒有必然聯系，更多的是人們約定俗成的一種聯系關系。但是，這其中也包括多種形式:能指與指涉物之間，指涉物與所指之間，只有一根聯系鏈屬于約定聯系的，成為單重約定;兩根聯系鏈都屬于約定聯系的，就是雙重約定。

二、單體建筑裝飾元素的符號學解析

根據這種建筑學符號理論的劃分，可以看到，由于建筑的外部裝飾大都是存在于建筑的功能構件中的一種圖像或是物件裝飾形式，都是從不同意義上反映了人們的一種特定意義。因此，建筑的外部裝飾從符號學的意義來說，江南地區建筑也不例外，多數可歸類于圖像性符號和象征性符號兩類。總的來說，古建筑的裝飾主要由以下方面來體現:

1.瓦及瓦當裝飾

瓦當的樣式區別主要體現在它的裝飾紋樣上，不同的建筑根據不同的建筑需要，運用不同的裝飾紋樣來表明建筑的風格，突出體現在迎面的瓦當上。江南民居上建筑的瓦當上的裝飾多以吉祥的具象圖像為主，比較典型的有“福壽紋”、“萬字紋”、“卷云紋”等。

“福壽紋”屬于標志形態的圖像性符號形式。壽紋作為符號的能指，它的指涉物就是漢字中的變體“壽”字，它的所指是“表達人們的百壽延年、美好的寓意”。這里因為能指和指涉物之間存在著圖形相似的同構關系，所以屬于圖像性符號。

2.門窗紋飾

江南民居上一般門窗上并無太多的花飾，僅以一些簡單的吉祥紋樣為主。門窗紋樣一般為“萬字紋”、“斜銀錠”和“如意”等紋樣。在部分門板和窗欞下部的木雕以“八寶”、“四君子”、“暗八仙”等紋樣做裝飾。

四君子圖案屬于單重約定的象征性符號。四君子符號作為符號的能指，指涉物是指所謂的中國傳統畫題材的“梅、蘭、竹、菊”四君子。這個符號的所指是“標榜君子的清高道德”。人們將四植物的特征來比喻人的氣質道德，是一種象征性符號形式。

3.鋪地

鋪地風格大多是最平常的樣式，在街巷中也出現有少量的銀錠紋樣鋪地磚。以斜銀錠紋紋樣圍繞若干個吉祥如意紋樣，具有一定的規律性。例如，“銀錠紋樣鋪地”，銀錠紋樣屬于標志形態中的圖像型符號。中心的紋樣和斜向的銀錠的紋樣是能指，它所指的指涉物就是其圖像形態的“壽”和“古時的銀錠”，所指表現“健康長壽和財源滾滾的”寓意。

三、江南建筑裝飾符號在現代設計中的傳承

1.裝飾符號與現代設計的關系

裝飾并不是罪惡，相反適當的裝飾可以緩解現代設計中的冷漠，給設計增添藝術氣息以及情趣。江南民居的裝飾符號是江南地區地域性文化的一種文脈傳承形式，是極其珍貴的文化瑰寶。現代建筑設計中為了體現出本地區的地域性風格，適當地運用傳統裝飾符號是非常有用的手段。

2.裝飾符號在現代設計中運用的方法

在對于傳統的裝飾符號的傳承上面，一定要根據現代設計的時代背景，以及現代設計的特殊現實需要對于傳統符號進行有選擇的借鑒和運用。下面筆者簡單介紹幾種這種符號轉換的方法:

(1)重復構成。重復是指相同或近似的形態和骨骼連續地、有規律地、有秩序地反復出現，使視覺形象秩序化、整齊化，呈現出和諧統一的視覺效果。例如，傳統建筑中的窗花紋樣，類似于“四君子”、“萬字紋”、“云紋”這種符號樣式，可以將其提取出來，在現代設計中進行有序的重復排列，相比起單個的裝飾符號，更富氣勢。同時，因為其有序，完整的排列形式，給人一種強烈的節奏和韻律感。

(2)概括提煉。提煉傳統符號元素的精華，去繁就簡。例如，經常采用對窗欞裝飾紋樣的簡化，保留其形態特征和意蘊，省略了較為復雜的細部，而且不失其裝飾美感。貝聿銘設計的蘇州博物館，在建筑的外觀設計上，沒有直接抄寫江南的繁復元素，而是將江南民居風格“粉墻黛瓦”的意蘊進行保留，在自身的博物館設計上，提取了這兩種代表性的顏色形式，形成了白墻、灰黑色的鋼鐵構建兩種不同材質及其色彩的搭配，使得博物館既充滿了江南的優雅風格特色，又不失現代技術的技術之美。

(3)變形。對局部構件，配件的圖案用現代審美觀念進行改造。變形有局部變形、整體變形等方法。局部強化是強化物象中的某一部分，改變其比例和結構，增加裝飾效果。傳統邊飾和底紋中用的非常廣泛的回紋圖案，可將其基本線條加以變形，改變線條的回轉方向，從而構成新的裝飾圖案運用到室內設計中。

江南地區古建筑符號元素在現在室內設計中的體現，可以通過室內意境設計、色彩設計、材質設計、家具設計來表現，重要的是在設計時，要找到傳承和發展地方建筑符號的切入點，即在中國傳統文化及江南民居地方性建筑文化的背景下，結合新時代的特點進行創造。只有根植于傳統文化的土壤，不斷地為其注入活力，才能使地方性建筑符號的花朵開得更好，才能創造出有生命力的設計。

(作者單位:江蘇信息職業技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