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

10月10日 晴

姥爺生病住院，放假閑來無事的我，在床前陪同。驀地，發現姥爺竟蒼老了許多，記憶便順著時間的蔓藤回到了過去……

小時候，爸爸媽媽上班，我一直住在姥爺家。等到了上幼兒園的年齡，媽媽把我接到了身邊，但一到放假，我便立刻飛到姥爺家，每逢過年，我也總是愛在姥爺家。九歲那年，更是讓我難忘。

那時候，貪玩。大年三十那天，早晨出了家門，到臨近傍晚才回家，中午飯也沒吃。晚上，忙著看電視、放鞭炮，一樣都沒耽擱，唯獨沒吃飯。一直到了夜里十二點，那點“餓”感才姍姍來遲，縈繞在肚子間不肯散去。“姥爺，我餓了，要吃飯！”我沖姥爺吆喝。“別吃，別吃”姥爺急忙哄勸，“晚上容易吃壞了肚子，到明天還得去拜年呢！”“要吃……”，我脾氣倔強。姥爺只得從了我，把已經封好的火爐重新捅開，給我下水餃。我狼吞虎咽地吃飽了便接著倒下睡了。朦朧中，聽到微微的聲音，“起床了！”是姥爺，他聲音很小，試探性的。我微微睜開眼睛，卻覺得肚子里的東西往上漾，一股異物瞬間吐了出來，是夜里吃的餃子。“看看，看看，不讓你吃……”我還在嘔吐，姥爺便嘮叨上了，一邊還在給我捶著背，然后駝著背為我把異物清掃“出境”。一會兒，幫我拿來了新衣服，給我穿褂子、褲子，還得穿襪子、鞋子，那時，姥爺的手還快著哩，穿起衣服一點也不含糊。那次，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姥爺的愛，在床前，感受到了姥爺那濃濃的愛意。

我們家的孩子向來喜歡與姥娘睡，不過唯獨我，喜歡與姥爺共枕，直到現在。

一天晚上，姥爺出差，我只得跟姥娘睡。我可睡不著——不，是不想睡，我相信姥爺一定會回來！于是假裝睡著，等姥娘放心地睡去時，我小心翼翼地睜開眼，蹲在床前，等姥爺回來。九點，還精神抖擻；十點，困神纏繞；十一點，昏昏欲睡……一直等到半夜，蟬都累了，我依舊硬挺眼皮。“噔，噔，噔”，朦朧中我聽到了腳步聲，“是姥爺！”我向門外奔去，連鞋都忘了穿，“姥爺！”，我激動地一下撲上去！姥爺憐惜地用力摟緊我，“傻孩子，咋還沒睡覺啊……”，緊偎著姥爺，聽著姥爺的嗔怪，可心里卻暖暖的，一種異樣的興奮、幸福溢滿心頭。是啊，那時姥爺還很健康，有力量著哩！那一次，我用毅力等來了姥爺，在床前等來了姥爺的愛。

……

這次，又是在床前——只不過，在床上的成了姥爺。“小時候，是您看我；現在，讓我來照顧您。”我站在床前心里默念，眼里已噙滿了淚水！

山東省鄒平縣臨池中學初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