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寧:首先是一個人,然后是一個商人

楊旺

湖南人，《體育畫報》編輯部副主任。從《體壇周報》到《體育畫報》，管的都是奧運這一畝三分地。因為入行早，揀了些可以接觸大牌明星的便宜，也得以近距離觀察到這些人的A面和B面。在報道中，一直試圖探究體育中的人性。因為，真實的歷史，也許就隱藏于細節，隱藏于具體的人的故事中。

“看了昨天的球嗎?沒有?因為我在飛機上。但其他比賽，只要時間允許我都會看的。”

“這次采訪多久?就一個小時?”“不行，應該更長一些。”

在一一介紹媒體之后，傳說中的體操王子李寧一屁股在我面前坐定，關上黑莓手機，并順便拿起了桌上的礦泉水瓶。此前，我們有充裕的時間得以打量他位于北京亦莊的李寧公司三層董事長辦公室，這里有花有草，有他當年奪冠以及贊助的五支金牌隊伍的照片。當然，作為公司最顯赫的大佬，角落里的李寧公司建筑微縮模型是不可少的。但在李寧內心的排序中，兒子李小寧和妻子陳永妍必然是第一位的，要不然，也不會放在辦公桌如此顯要的位置。

如今的李寧，生意蒸蒸日上，卻有隱退江湖的趨勢。好在6月30日，李寧公司在20周年之際改換LOGO，作為公司名片的李寧自然不可缺席。于是，在李寧公司公關經理的斡旋下，我最終穿越人聲嘈雜的李寧工作園區，殺入核心地帶—董事長辦公室。

當然，他一年光臨這里的次數，也不比我多。

“這和我個人的做事方式有關，以前我也很少去坐單位，”李寧也許看出了我的疑問，“不過我一樣可以和張志勇(“李寧”CEO)他們溝通，有時電話、郵件、遠程會議，有時候我拉著他到一家咖啡廳，小餐館。”

他坦言，自己不是一個演員，不會像那些表演型企業家那樣每天將自己的日程曬在鎂光燈下，“請先把我當成一個人，然后才是商人。從十幾歲就生活在聚光燈前，我累了，我應該享受屬于自己的生活。”

他的教練張健也告訴我，這個小時候膽小、調皮，開會總是遲到的小伙子，在當運動員時就以善于嘗試新鮮事物著稱。當其他隊員遵循三從一大、說著領導指令的話的時候，他就成為最早一批結交成功人士、最早進卡拉OK者之一(他差點成為演員，當年參加演出的電影《七金剛》和電視劇《武林至尊》，在香港市面上依然有碟片銷售)而在其他明星退役后或出國、或讀書，或當教練領導之際，他卻一頭扎進了商海，“賣起了衣服”。

《時代》周刊在評論他時，也將他列為 “運動員和探險家”一欄，看來還是英雄相惜的。

現在，我們隨著他帶有廣西口音的普通話的講述，開始試圖進入到他神秘而低調的生活吧:

通常，他會出入位于香島道33號豪宅之王、市值超3億港元的600平米別墅。早上8點半，他也許會走向市值83萬多元的悍馬H3前往銅羅灣時代廣場的公司總部辦公室。其他時間，或參加一些公司活動，或出現在慈善活動現場，或邀幾個好友品品茶，或前往12歲兒子李小寧就讀的某國際學校和老師交流，或是返回別墅，抱起三歲女兒(他是廣西壯族人，允許生第二胎)。

運動，依然在他的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雖然不能翻跟頭了，但閑暇時散步，游泳依然是他運動的重要內容。而當下的大部分體育賽事，包括世界杯，都是他關注的范圍。

他喜歡打高爾夫。離他的住所不遠有一個高爾夫球場，據說，李嘉誠也經常光顧。而在他的帶動下，李小雙、李小鵬等中國體操隊后生，也個個都是高爾夫發燒友。他曾自謙自己的球技一般，是“一代(袋)球王”，但他的球友透露，“他的球感很棒，只是由于練球時間少，才導致近幾年進步不大。”當然，能被李寧列為球友的，一般是他的好友，或生意上的伙伴。

教練張健也被他拉著打過幾次高爾夫，但由于時間和精力所限，他沒有堅持下來。李寧還帶張健在香港玩過一次游艇。后來張健聽說，玩這個玩意其實很貴，心疼了好多天。

和運動相關的，他的讀書也讓人印象深刻。當年在公司營業額下降的時候進入北京大學讀書就讓人費解，如今，他更是抓住一切機會學習。有一個段子說，要不是兒子小，他甚至希望出國深造。

《資治通鑒》等歷史書當然是涉獵的重點，他的志向是成為一個歷史學博士，“我不喜歡太功利的東西。”

佛學著作是他喜歡的另一個重點。有人他說沒事老去五臺山拜佛，但他卻說，自己是個俗人，面對世俗的很多壓力、責任還沒有完全跳出來。

如果你和他混得夠熟，還有機會領教一下他的丹青。美國體育畫報記者告訴我，1984年奧運會單項決賽前，很多隊員都在緊張地做準備活動，李寧卻從容地運起了毛筆。但6月30日那天，我沒有來得及請教他這個問題。但我知道，他從18歲開始學習丹青，最擅長的是墨竹。

崇尚自由的他，就是這么走位飄浮，讓人琢磨不定。

在現場，有雷人的記者問他，“有沒有想過某天交出董事長位置?”

他想了想后說，“有可能，甚至連股東都不做都有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