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差多態的快樂

9月15日，我和我的樂隊作為嘉賓，在漢口的VOX酒吧經歷了一場非常歡樂的演出。

演出前在后臺，這晚的主場樂隊——臺灣的八十八顆芭樂籽的樂隊成員突然過來問我：“你們是不是喜歡我們臺灣的旺福？”我回答：“是呀，不過更喜歡八十八顆芭樂籽！”

“哈哈。”他們也樂了，“沒關系沒關系。”

其實我說的是實話，在決定去給他們做嘉賓樂隊之前，我們已事先在網上聽過他們的歌且非常喜歡。他們的音樂有著臺灣年輕人特有的幽默感，技術成熟，編曲棒，節奏不落俗，歌詞有態度也有趣——我們甚至把他們的歌詞摘抄到了微博上：

“我要在死之前給你一個飛踢，總有一天我會背叛我自己的理想，變成年輕時候想一拳灌倒的人，我不想知道也聽不懂你的解釋，我要在死之前給你一個飛踢。”

盡管如此，這場演出的觀眾非常之少，一共賣出去15張票，加上酒吧工作人員一共就20幾人。要論原因，除了作為一支第一次走出島門的臺灣樂隊的局限外，也受到了當晚在武昌VOX演專場的國內搖滾大牌樂隊——痛苦的信仰的沖擊。

盡管如此，大家還是一起演得很嗨。既然人少，就當作一次聯誼會吧。每演完一首歌，八十八顆芭樂籽就在臺上跟大家小聊一會兒。

“這次來武漢，我們發現漢口有個臺北路，還有個高雄路，好親切！明天我們一定要到那兩條路去溜一溜。知道嗎？下次你們要是去臺北，一定要去西門町，那附近有條漢口路，還有武昌路。”

“你們知道嗎？桂綸美在臺灣走的是氣質路線，代言的都是珠寶啊，手表啊。但是來到大陸，卻發現她在廣告牌上，臉上掛著跟代言珠寶時一樣的笑容，手里拿的東西卻換成了漢堡包……”

“前幾天我們去了成都，因為吃壞東西拉肚子，赫然發現這里的醫院有一個肛腸科！甚至還有家肛腸醫院——哇，肛腸醫院！！！哈哈哈，知道嗎？臺灣的醫院對于身體的這部分都稱呼得很委婉。”

……

這便是在上班之外搞樂隊（不務正業）的樂趣。你會見識到更多與別人不一樣的東西。你會聽到真正的臺灣年輕人跟你唱他們心目中的臺北：“自私的文明野獸，忙碌的神經病們，空氣里傳來的味道有廁所的感覺……”

而我則告訴他們，在我武漢的家附近，有一家臺灣人經營的便宜又好吃的外賣便當，木質盒包裝，裝了至少5種菜。他們告訴我那個便當的名字：池上便當。后來我去“百度百科”了一下，得到這樣的解釋：“池上便當是一家做臺灣東部特色食品的快餐店，這個快餐店在臺灣已經有50多年的歷史了，但店里卻一直只有6個品種的快餐，據說是為了保證產品單一，口味純正。”

演出結束后，我們提著大大小小的樂器去宵夜，吃著武漢燒烤喝著國產啤酒，看著大排檔里形形色色的年輕男女，心里感到格外的滿足和放松。

年輕的時候，要去體會一下不同的人生，也要去感受一下別人的人生，要活得任性一點——哪怕看似不那么主流。好像陳綺貞對自己人生的總結：堅持做一些別人都不認可的事情，堅持到后來，所有人都會認為那是理所當然的了。

就像現在，35歲的獨立女生——這個稱謂用在陳綺貞身上，真是絲毫不做作。

前幾日一個好友重看李安的《飲食男女》，之后對我大大反省了一番自己的人生。她覺得自己就跟里面的吳倩蓮一樣，雖然心里是有自己的——比如對于前男友，高興了就去給人家做一頓大餐，也不管人家樂不樂意，就是為了自己高興，過她的大廚癮。

但她卻迷失在那個不那么切實的自我中，更多的時候她空背負著許多責任、道德，以及正義感，那些阻礙了視聽，叫她心里犯糊涂。所以對于成熟有魅力的趙文暄，她為姐姐的陳年往事有著奇怪的正義感，不能投入新的戀情。她以為自己為了父親的愿望而放棄了自己當廚師的夢想，但從后來她以為父親需要她陪而實際上不需要的事例可以看出，她若那時真的堅持了自己，父親不會怎樣……

好友開始懊悔自己從前不夠任性，總怕走錯了一步會對不起家人、導師、恩人……而實際上，或許很多所謂的責任感都是自己空想出來的。當你不能認同你正在走的路時卻還要堅持走下去，以要對得起誰誰誰為借口，這才是真正的不負責任。

“參差多態乃是幸福的本源。”

既然還年輕，既然還不算老，既然時間本就不夠多，那么就堅持一下自我，嘗試一些參差多態的事物。天不會垮，地球也不會停止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