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能力

捷克總統哈維爾1994年在美國費城的獨立大廳受頒“自由獎章”之時，發表演說，述其引入了“蓋亞假說”的科學觀，“我們不只是偶然出現的異類，不是顯微鏡下反復無常的極小微粒，疾速飛旋于無窮深遠的宇宙。相反的，我們是與宇宙神秘的聯結，我們在其中被映射出來，正如宇宙的整個進化在我們之中映射出來?！辈粌H如此，地球母親還是“一種巨型生命體，是地球表面無機物和有機物之間相互交感而成的密集網絡。”

詩人哈維爾以比喻描述其世界觀，逸興避飛而引人遐想，用方程描摹世界的科學家們卻不會完全贊同。諾貝爾物理獎得主斯蒂文·溫博格在他的《五個半烏托邦》一文中批評哈維爾這一說法:“如果蓋亞假說不單純是生命與其環境相互作用這一淺顯事實的詩意表述，那么它就是神秘兮兮的胡言亂語……這種恣意抽取科學中的輕陜內容，同時詛咒所有其余部分的勾當，不過是老掉牙的做法?！绷硪晃槐环Q作“最牛的極客”也是搖滾詩歌愛好者的喬納森·普斯特也指出，哈維爾對科學的理解還停留在17—19世紀。

提到這個事情，源于綠色和平對金光紙業的一次扔雞蛋行為，綠色和平在金光組織的印染頒獎活動上，給主辦方頒發了一個批評性的“金鋸子獎”，以反諷金光在許多地方的破壞原始森林行為。無疑問的，如同對轉基因、水電站等問題一樣，向往綠色生活的人們對金光給予了批評。

綠色和平長期以來對不平之事進行斗爭的行為值得學習，他們對金光集團的調查也非一日兩日。但在批評聲中，也有極端淺顯的意見，一味譴責對想象之中的鄉村的破壞，甚至就此否定現代工業。可是，詩歌中設定的鄉村與自然已經過濾了其不適合人類之處，譬如只是愛好想象中的自然，可以設問:“用哪一種樹葉擦屁股最合適呢?”此問粗魯卻真實。是人類最貼身的需求，因為自然并不為人們天然準備這樣的材料一也許通過種植業能夠找到，但種植業對人類生命與體力的消耗，又該是多大的浪費。

傳統農業所產生的廢料與垃圾，不假人手可以重入自然的循環，而現代工業所產生的某些廢料與垃圾(包括后續的影響)卻難以做到。這也許是現代工業最受詬病與抨擊的地方，這些抨擊又讓一心期望用造紙、水利、轉基因改進民生的科學人、工程師感到委屈。正因為此，金光紙業的問題更需要包括媒體、綠色和平、科學機構在內的各種組織拿起科學的武器，為調查的說服力奠基，科學的能力正是綠色的能力。

毫無疑問，每一個人部是現代科學的受惠者。都需要科學及技術幫助擺脫機械化的勞作。人的本性是維納所言的“非凡的學習能力”，而不是法西斯類型的螞蟻式社會成員。故此，請允許我用詩歌的方式來結束這個話題，今天我們用手指觸摸屏幕，或是敲擊鍵盤，發出一條對話，是多么像螞蟻用觸角敲打蚜蟲促其產乳;而每當我們打開電腦或是某一電子設備，光線照亮臉龐吸引著目光，又多像野生的動物在趨近涌泉。人之所以為人，正是因為在肉體進食、繁殖之外，我們每一個體，部需要并擁有對大量信息——尤其是科學所構造的有關世界的知識——進行食用、繁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