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產品責任中的懲罰性賠償制度

摘 要 產品質量問題日益頻發，在產品責任中適用懲罰性賠償制度為大勢所趨。英美國家都采取了懲罰性賠償制度，因大陸法國家主要采用損害賠償的原理，因此中國在侵權責任法出臺前，僅在《消費者權益保護法》中第49條涉及到雙倍懲罰。在侵權責任法中規定懲罰性賠償是一項跨越性的規定。本文從產品責任的懲罰性賠償的起源及立法演變入手，而通過分析賠償性賠償的構成要件并提出對中國現有懲罰性賠償的建議。

關鍵詞 產品責任 懲罰性賠償 侵權責任法

中圖分類號:D923文獻標識碼:A

近幾年來食品問題頻發，從三鹿奶粉到有毒大米，從地溝油到催熟劑，不法商販明知有害而執意為之，給被害人帶來無法彌補的傷害。若此種行為尚未達到刑法處罰的程度，而我國民法受大陸法的影響，賠償的主要功能為補償性賠償，則有些生產商寧愿支付賠償而不愿改進生產工藝，無法達到懲戒目的;而受害者在支出了大量人力財力后，獲得法院一紙判決卻不能彌補自己所受創傷，導致受害者不愿采取法律途徑來解決此類問題。針對以上問題，本文擬對懲罰性賠償作出分析，由此得出懲罰性賠償可以有效的解決上述問題。

所謂懲罰性賠償，就是指由于被告所犯之侵權行為帶有故意、放任、欺詐等惡劣情形，故法院會在實際損失之外判決被告另行賠付給原告一筆金額，以達到懲罰被告、震懾惡行以及撫慰原告之目的。

一、產品責任中的懲罰性賠償的起源及立法演變

(一)古代的懲罰性賠償。

據載，懲罰性賠償的規定最早載于公元前18世紀的《漢漠拉比法典》。其中有關損害賠償的規定，多系懲罰性賠償的規定。其中第八條規定:陷害他人的盜竊，承擔三倍的損害賠償金，普通盜竊，兩倍的損害賠償。放高利貸者，四倍的損害賠償金;非法轉讓他人財產的，付雙倍賠償金;另外，二人以上的監護人對被監護人的盜竊行為承擔連帶的雙倍賠償責任。

(二)英美法系國家的懲罰性賠償。

英美法的懲罰性賠償主要由兩部分組成，第一部分是制定法中的規定，第二部分是判例法中的規定。最早關于懲罰性賠償的案例，通常是1763年Wilkers v. Wood一案，Huckle v. Money案，這幾個案例被大多數學者視為是現代懲罰性賠償制度的起源。

關于產品責任案例中的懲罰性賠償，最早見于1852年的Fleet v. Hollenkamp 和1937年Oil v. Gunn一案。在Fleet一案中，原告向被告請求因其出售摻有劣質物品的藥品，而使原告受到損害，最終得到了損害填補及懲罰性賠償。

20世紀50年代以來，大型企業以及跨國公司的出現使得消費者在商品交易中的地位明顯處于弱勢，另一方面市場競爭的加劇使得部分不法廠商為追逐利潤而制造和銷售不合格甚至不安全的商品。為保護廣大消費者的利益，美國將懲罰性賠償逐漸大量適用于產品責任案件中，同時賠償的數額也在不斷提高。但其實在英美法系國家針對懲罰性賠償一直伴隨著爭議的聲音。原因是懲罰性賠償的數額與企業財產狀況掛鉤，會極大的打擊大企業，造成就業崗位的減少。雖然有這種反對派的阻擋，但懲罰性賠償這一總體趨勢并沒有改變，一直在英美國家蓬勃發展。

(三)大陸法系國家的懲罰性賠償。

傳統的大陸法體系并沒有懲罰性賠償制度，大陸法系理論認為損害賠償的基本原理在于填平賠償權利人所受的損害，具體方式就是采取以回復原狀為原則，以金錢賠償為例外的賠償途徑，為一種補償性的賠償。民法屬于私法，因此不討論關于懲罰及預防等公權力介入的事情。

大陸法系的填平原則并不能對受害人予以充分救濟，也無法真正賠償受害人之全部損失。若通過公權力來管制這些不法商販，則就產品責任領域，大陸法系的許多國家通過產品質量管理法、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等等，以行政管理法律法規來規范生產商和銷售商的行為，立法者強調產品質量問題關系社會民眾基本生活，應以公權力積極介入。然而，雖然對不法行為進行了懲罰，但是受害人個人卻得不到充分的賠償，從而導致受害人寧愿放棄訴訟，這實質上對維護健康的市場秩序非常不利。因此，在產品責任領域引入懲罰性賠償制度非常重要。

二、產品責任的懲罰性賠償在我國法律中的規定

(一)《侵權責任法》之前。

1993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首次明確規定了我國的懲罰性損害賠償金制度，第49條規定:“經營者提供商品或者服務有欺詐行為的，應當按照消費者的要求增加賠償其受到的損失，增加賠償的金額為消費者購買商品的價款或者接受服務的費用的一倍。”

199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再次確定了懲罰性賠償制度，該法第113條第2款規定:“經營者對消費者提供商品或者服務有欺詐行為的，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消費者權益保護法》的規定承擔損害賠償責任。”

然而，現有的懲罰性賠償僅限于合同類的案件，對于侵權，并沒有明文規定。而對于產品責任方面，亦沒有明確的規定。在專門的《產品質量法》中雖有對產品缺陷的規定，但是卻沒有懲罰性賠償的規定。

(二)《侵權責任法》的規定。

當時在制定《侵權責任法》懲罰性賠償時有兩種意見。其中意見一:應當全面規定懲罰性賠償金制度，這樣才能夠更好地制裁故意侵權行為。意見二:不應當規定懲罰性賠償金制度。因為大陸法系侵權法的基本功能是補償性，即“填平”原則 。

關于懲罰性賠償條款，草案三審稿規定:明知產品存在缺陷仍然生產、銷售，造成他人生命、健康損害的，被侵權人有權依法請求懲罰性賠償。但有的常委委員和專家指出，懲罰性賠償的適用宜限制在造成嚴重損害的情況，同時應防止濫用，避免要求的賠償數額畸高。

因此，于2010年1月1日生效的《侵權責任法》對產品責任做了規定。該法第五章單獨規定了產品責任。其中第47條中規定了“明知產品存在缺陷仍然生產、銷售，造成他人死亡或者健康嚴重損害的，被侵權人有權請求相應的懲罰性賠償。”該條規定了明確的懲罰性賠償，但對懲罰性賠償的具體構成以及是否存在限制皆無進一步規定;產品缺陷造成生命、健康損害之外，是否需要在其他嚴重危害人們生命健康的領域規定懲罰性賠償。因此進一步規定需要以后的司法解釋來解決。

三、產品責任中懲罰性賠償的價值

(一)鼓勵民眾與不法行為作斗爭。

引入懲罰性賠償，一方面可以充分的回復受害者的損失，一方面可以鼓勵受害者積極維護自己的權利，打擊不良生產商或銷售商。現行的懲罰大多有公權力來進行，但是公權力不可能維護到所有的受害者，因此，由個人來進行維護自己的權利是最好的途徑。

(二)預防及打擊不良生產廠商。

引入懲罰性賠償，可以對生產商起到震懾作用。在原先制度下，例如產品缺陷，生產廠家計算得出召回的成本遠遠高于賠償損害的成本，寧愿選擇被消費者起訴。因此，引入懲罰性賠償，有利于廠家自動執行召回制度，從而更好的保護消費者的權益;并且促使企業提高產品質量，遏制并制裁企業侵害消費者的不法行為。

四、對產品責任中的懲罰性賠償制度的建議

雖然《侵權責任法》中建立了關于產品責任的懲罰性賠償制度，但是并未制定關于懲罰性賠償的要件及認定以及賠償標準。因此，本文提出對于懲罰性賠償制度構成要件的建議:

懲罰性賠償的構成要件一般應包括過錯、違法行為，損害后果以及違法行為與損害后果之間的因果關系。由于懲罰性賠償具有特殊性，通常應嚴格其適用要件。在其各構成要件中，行為人的過錯往往決定著該制度的是否適用。通常只有在行為人具有故意或重大過失的情形下才可能適用，如果被告的行為在社會可容忍的范圍之內，那么，對于被告所為的侵權行為或違約行為，僅考慮適用補償性的民事賠償制度即可。

懲罰性賠償制度之懲罰性針對的即為被告給受害人造成了損失時所持的故意或重大過失的心理狀態。加入心理狀態顯示被告具有加害他人的欲望或不正當的意愿，則屬于判處懲罰性賠償的范圍。引入美國判決中的構成要件，即為指被告無正當理由，故意地從事不法行為，該故意行為即表示出其行為時的心理狀態以及指被告知道或有理由知道其行為導致試劑損害發生的高度可能但是仍然故意、魯莽、輕率地漠視他人權益或安全，即被告認識或意識到其行為可能造成損害。

在我國法律中僅規定了明知的情況，并未規定有理由知道的情況，因此，在主觀狀態中應當再增加此種情形。在賠償數額上不宜過高，從中國的國情出發，所確定的懲罰性賠償應當按照賠償與補償的比例原則來裁量，需要綜合考慮被告行為的性質、對原告意欲造成的或者已經造成的損害的情形、被告的財產狀態等來進行評價。(作者單位:華東政法大學民商法專業研二)

注釋:

金福海.懲罰性賠償制度研究.法律出版社，2008年，第2頁.

關淑芳.懲罰性賠償制度研究.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08年，第12頁，第1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