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光是一個壞孩子,大家都這么說。
他到李奶奶的果園里偷過蘋果,到趙叔叔的魚塘里摸過泥鰍。他曾把毛毛蟲放進女生的筆袋,也曾把鳥蛋裝進自己的書包。滿分360的三科成績,他在總分那欄也就勉強過百。
媽媽為他傷透了心,媽媽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聰明伶俐的小光為什么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可小光卻不認為自己變了。媽媽以前說自己不是好孩子,現在說自己是壞孩子,這兩種說法不是一樣嗎?小光開始努力回想著以前的自己。
三歲時,小光學會了背“鵝,鵝,鵝……”。媽媽卻說,小瑤這么大時已經會背幾十首了。八歲時,小光考了九十九分。媽媽卻說,小瑤什么時候丟過分呀!十二歲的小光考入了重點初中,小瑤卻被本省最好的重點高中破格錄取。等到小光雄心勃勃地立志考那所高中時,姐姐卻被保送大學了……
一想起這些,小光就郁悶,就埋怨小瑤,這該死的小瑤!媽媽和外人永遠只會夸她的乖女兒小瑤,而給他則判了重刑:小光不是好孩子。
小光似乎永遠也無法超越那個討厭的姐姐小瑤,于是,他放棄了。他說,我變壞是被逼無奈的呀!
現在的小光可真是壞得一塌糊涂了。他居然從家里騙錢花。他向媽媽要了100元的“資料費”,跑去了鎮上唯一的一家肯德基。這是他第二次去肯德基。第一次是姐姐小瑤用獎學金帶他來的。現在想想,其實姐姐小瑤對他真的很好。
家里條件不好,姐姐從小吃的穿的都讓著他。直到現在,他每周還會收到姐姐寄來的20元零花錢呢!好孩子就是不一樣啊,一邊上學還能一邊掙錢。小光又想起,那次姐姐坐在他對面吃肯德基的時候曾和他說過,她的夢想是做肯德基在中國的總代理商。
想到這里,小光又開始崇拜起姐姐來,是那種壞孩子對好孩子與生俱來的崇拜!有句話這樣說,你仰視45度看別人,別人自然就會俯視45度看你。可是這句話用在小光身上著實有點冤枉。是大家先替姐姐俯視45度看自己的呀!一來二去,自負就變成了自卑。現在的小光,早已習慣了大家的看法。
看著一個年輕的女服務員笑瞇瞇地走過來收拾垃圾,小光愣了一下,一溜煙地跑出了肯德基!
沒錯,他沒有看錯!那就是本應該在北京上大學的小瑤,那個兩年不見的姐姐怎么變成了服務員呢?!
小光回到村里,找了好多姐姐的同學,問他們姐姐的去向。他們說:“小瑤因交不起學費,高中沒畢業,就退學了。”
那天,小光很晚才回到家。他想一個人走走,吹吹那傍晚的冷風。
小光好像突然之間長大了。他不再淘氣,上課不睡覺了,他幫媽媽做家務,他的成績也名列前茅了。他在一節關于理想的班會課上說:我要得到肯德基在中國的總代理權,然后把它送給我最愛的人……小光,成了好孩子。
但小光還是有讓人捉摸不透的地方,他經常會在周六或是周日一整天一整天地消失,誰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不過,你或許可以試著去鎮上的新華書店找找那個玩失蹤的小光。他總是坐在一樓或二樓靠窗的位置上,看著窗外發呆。
書店里有個服務員,實在好奇,就忍不住問他:“小伙子,你都看了好幾個小時了,外面除了幾家店面,什么都沒有呀!”小光不做聲,只是用手指了指。“你在看那家肯德基呀!有什么好看的,那里只有沒完沒了的人流和好久都不會變的彩氣球嘛!”小光笑了笑,沒說什么。可是他知道,那人群中有一個身影是不會變的。
陽光懶洋洋地透過窗子照在小光的臉龐上。小光挪了個位置,繼續做別人眼中發呆的孩子。誰也不知道他在守護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