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客環境下李普曼“擬態環境”理論的局限性

【摘要】本文通過對李普曼擬態環境理論和播客性質的分析，探討了李普曼擬態環境理論在播客環境中的局限性，認識其局限性對于我們認識世界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擬態環境 播客 局限性

1922年，李普曼在《公眾輿論》中論述了對后世影響甚深的擬態環境理論。如今信息技術的發展迅速，特別是web2.0時代的到來，播客等自媒體的興起顛覆了傳統的傳播模式，受眾除了是信息的接受者，也可以是信息的發布者。此時，李普曼所論述的擬態環境理論的局限性已經凸顯。

一、擬態環境理論簡述

擬態環境，是與現實環境相對應的概念，它有如下特點:一方面，擬態環境不是現實環境“鏡子式”的摹寫，不是“真”的客觀環境，而是不同程度地與現實環境存在偏離。另一方面，擬態環境并非與現實環境完全割裂，而是以現實環境為原始藍本。

李普曼從外部環境和人本身的特性論述了擬態環境存在的必然性。從外部環境來看，他認為，重構出來的環境，就是既來源于現實，又不同于現實的擬態環境。同時，他也提到了人本身的特點在擬態環境形成中的推動作用?！叭瞬皇莵喞锼苟嗟抡軐W中的神，匆匆一瞥就能看破一切。他是進化的產物，幾乎是稍縱即逝，只有片刻的時間去增長見識，獲取幸福。這同一個產物還發明了一些辦法，去觀看能不用肉眼也能觀看的產物，聆聽不用耳朵也能聆聽的聲音……他會學著用他的頭腦去觀察他從未見過的、摸過、問過、聽過、想夠的大千世界。他會逐漸在他的腦海中給自己制作一幅視線所不及的那個世界的可靠圖像?！雹僖虼?，在人們不能直接與客觀環境保持接觸的同時，借助于大眾傳播媒介所提供的信息環境，受眾也就無法擺脫被主宰與被歪曲的關于這個世界的想象。

二、李普曼的擬態環境理論在播客環境下的局限性

1、播客時代受眾因能動性的提高而成為擬態環境的強有力的構建者

傳統的大眾傳播媒介，傳播權集中在少數精英手中，廣大受眾只從中獲取信息。但是，在web2.0時代，受眾同時也是信息的發布者。特別是播客的出現為渴望表達自己、分享信息的人提供了一個平民化的空間和展現自我的舞臺。正如土豆網所喊出的口號是“每個人都是生活的導演”，而“播出你自己”是目前最強大的youtube網站的傳播口號。從口號中可以看出，他們都不約而同地強調了個人的自主性作用。據有關專家推測，到2010年全世界新聞信息的披露，有70%左右首先不是由專業新聞工作者、專業新聞機構提供的，而是由民間非專業人士非專業機構提供的。②

此時，就出現了這樣的局面:擬態環境不再是因大眾媒體和受眾分離而產生，而是廣大受眾通過自己的參與，重構擬態環境。這一點可以從典型的網絡熱點事件發展規律中看出。網絡熱點事件的發展一般經歷了:網民發帖——網友頂貼——促成熱點話題——媒體關注報道——事件迅速放大——相關責任人回應(積極溫和的OR消極暴虐的)——熱點降溫——事情平息的過程。在播客這一平臺中，因為受眾的大規模參與而形成擬態環境的一個典型例子是2009年11月在上海發生的“熊姐打人”視頻曝光事件。在播客這個播出平臺下，上海某職業學校一名姓熊的女生毆打另一名女生的過程被記錄了下來。不斷的踢、打等兇狠場景的展現，挑動了無數網民的神經。上海數百名網友還發起了“屠熊大會”，聚集到學校的門口，要求實施暴力的女孩出來道歉，還給學校的牌子上貼憤怒的圖片。因為事態的擴大，央視《新聞1+1》等電視欄目都相繼進行了報道。

2、妨礙人們接近事實真相的外部因素在播客時代已發生改變

李普曼認為，那些妨礙人們接近事實真相的外部因素，包括“人為的審查制度，社會交往受到限制，每天能夠用以關注公共事務的時間比較匱乏，由于不得不壓縮成簡短的消息而對造成的歪曲報道，用瑣細的詞匯表達復雜世界所面臨的困難，以及最后，面對那些似乎威脅人們既定生活方式的事實真相時所產生的憂慮”③等。在李普曼看來，輿論所指的環境不過是一些被了解到的意見。那么，反過來說，是否排除了審查制度，社交受限制等上訴因素，人們得到的信息環境將會更加真實客觀?

播客的出現，確實為人們了解環境提供了更便捷的途徑和寬廣的空間。從人為的層面分析，它不同于傳統大眾媒介的地方，首先在于審查制度的弱化。播客中也存在審查制度，但只是由網站的編輯，論壇的管理員等，對含有淫穢色情等內容的刪除，不需要用傳統的新聞價值評判標準來審核把關。其次，播客時代受眾的自主性有了很大的提高，在播客這個舞臺中，人們可以表達自我、互相交流，交往的限制大大地降低了。第三，播客具有聲像結合的優勢。音像的直觀刺激避免了用瑣屑的詞匯也表達不清楚的問題。然而，由于播客的其他一些性質的存在，使它對擬態環境的構建起著更加有力的作用。

在播客網站上，播客制作者直接將在自己在電腦上制作好的音視頻上傳至無邊際的互聯網上。由于播客的草根性，平民化，再加上有些制作者甚至樂意公布自己的真實姓名和地址，就給人以更加真實可信之感。此時，即使播客內容虛假，公眾也會輕易信服，并難驗證真假。即使上傳的播客內容真實，因為內容本身的片段化，零碎性，提供的背景信息不可能面面俱到，受眾容易斷章取義，很難有全面而理性的認識。今年12月，一段關于《糖醋活魚》的視頻被網友拍下后，以《活吃炸魚》的標題被轉載到了國外的網站上。youtube網轉載后，三天就有20萬次的點擊。而事實上通過央視對北京餐館的調查后發現，這道名為糖醋活魚的菜現在全北京也就一家餐館有，而且還是顧客有特意點的時候才做，平時并不特意推薦給顧客。普通老百姓也鮮有人知道有這道菜。④

而且，播客中海量信息的存在，受眾接觸能力有限，也就決定了播客所提供的信息不可能均衡地被關注。播客傳播內容往往良莠不齊，魚龍混雜無序，而人們上網時一般追求娛樂，在人們潛在的獵奇心，窺私欲等因素的作用下，能達到高的點擊率、進入公眾的討論議程的往往是那些內容足夠吸引人的惡搞、明星八卦、美女視頻等。此時，播客所提供的擬態環境便更加背離了現實環境。

由此可見，李普曼原先論述的審查制度，交往限制，用細碎詞匯表達等因素對人們接近真相本身的妨礙在目前的播客時代已經出現了明顯的局限性。

三、探求擬態環境理論局限性的意義所在

1、“受眾在擬態環境構建中的主動性加大”所帶來的啟示

隨著受眾在擬態環境構建中的作用加大，話語權已經不僅僅掌握在傳統大眾媒體的少數精英手中。此時，媒體新聞報道的強大指揮棒如果還只限定在搶獨家新聞，爭新聞的時效性顯然已經不夠。當話語權的爭奪戰更加白熱化時，傳統大眾媒體迫切需要轉變自己的思維和運作方式。正如央視制片人唐怡所言: “當今時代的新聞節目如何在同質化的困境中突圍，才是新一輪競爭的關健。獨家新聞的含義不僅僅是獨家的事實報道，還包括具有創見性的新聞評論”。⑤在播客時代，傳統媒體的價值應該越來越多地表現為一種權威、一種意見、一種標準。

其次，受眾在擬態環境構建中的作用加大，并不能代表受眾媒體素養的提高。根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于2008年1月發布的第21次統計報告，網民中具有大學本科及以上文化程度的人僅占17.5%，而文化程度在高中及以下的人占了63.8%。⑥而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于2009年1月公布的第23此統計報告則顯示，與2007年相比，網民中大專及以上學歷人口進一步下降，高中、初中學歷所占比重繼續提升，互聯網日益向低學歷人口普及。⑦這表明大部分網民對事物的認識深度與廣度帶有局限性，他們容易受到表面信息的左右，急于下是非性判斷，用簡單粗暴的方式發泄情感，且容易受群體情緒的影響。此時，提高受眾的媒介素養，以防范網絡暴民，避免錯誤輿論的影響顯得尤為重要。

2、人們如何更好地接近現實環境，避免擬態環境的影響

要避免擬態環境的影響，就要防止單一的聲音成為左右輿論的指揮棒。2009年6月祁縣上演的“杞人憂鈷”事件，正是因為杞縣的權威媒體(包括電視、廣播和報紙)在事故發生后的一個多月里缺席而造成的。學者范以錦認為在新媒體時代，傳統媒體不公開，新媒體公開;境內不公開，境外公開;權威信息不公開，謠言滿天飛——這是石首等許多突發事件留給人們的深刻教訓。⑧因而，在播客時代，新舊媒體的互相監督，可以最少程度地減少擬態環境的負面影響。因此，媒介的融合和互相監督顯得尤為重要。

播客可以通過自己的草根性、平民化，打破電視媒體的單一性格局，為傳統媒體提供豐富的信息資源，暢通的信息反饋渠道和多元的信息視角。而傳統媒體可以借助播客網站的傳播渠道和日益興盛的人氣，延伸自身的產業鏈。而且由于傳統媒體自身擁有較高素質的采、編、制作隊伍，便可通過對新聞的再調查及專業品牌上的優勢，更好地獲得輿論主導權，增強社會信息的透明度，避免錯誤輿論的影響?！?/p>

參考文獻

①③李普曼 著，閻克文，江紅譯:《輿論學》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6月版

②喻國明:《媒介產業價值從內容為王到產品為主》.http://finance.sina.com.cn/hy/20070830/17113932925.shtml

④《新聞1+1》，《糖醋活魚:誰的糖?誰的醋?》，中央電視臺，2009年12月9日

⑤唐怡，《央視評論員:給新聞第一時間競爭力》[J].《新聞與寫作》，2009.11

⑥《第21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專題》，http://tech.qq.com/zt/2008/cnnic21/

⑦《第23次互聯網報告第二章:網民結構特征》，http://tech.qq.com/a/20090113/000132.htm

⑧范以錦，《2009年十大傳媒事件》[N]，《南方周末》，2009年12月24日第32版

(作者:廈門大學新聞傳播學院研究生)

責編: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