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天地人,謂之三才。人立于天地之間,上得天啟,下依地悟,所以,“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大可凝目靜思,亦可游目騁懷。是啊,自然給了我們生存的環境,更給了我們抒寫懷抱的廣闊空間。
比如,一股清泉在山中蜿蜒流出,唱著叮咚的歌,一會兒被石縫把腰擠細,一會兒又在石頭上開出一簇簇的白花;或者,在高懸的石壁上織一匹素練,接著又在低矮的長滿青苔的矮石上罩一道珍珠面紗,朦朧了它的面容,然后潺涭而去,不知流入誰的夢里。它是如此的晶瑩啊,又是如此的智慧。你讓我迷醉,還是讓我感傷?
除去那溪流,還有江河的滔滔,大海的澎湃,也有大山的神奇壯美與深邃。山無語,卻博大寬仁??矗禽钶钣粲舻臉淞?,正是山給予它青春與活力。哪怕就是石縫間的一株小草,山也會讓它開出燦爛的花朵。或者,它也不會遺忘從鳥嘴里滑落的一粒種子,也許在某一個月夜,山中會響起生命的序曲。我從山間走過,一路觀賞。一會兒絕壁千丈,高聳入云;一會兒起伏綿長,漸出眼簾。冬天來了,它第一個迎來暖暖的陽光;夏天來了,它用濃翠與山泉給人送來清涼的慰藉。我邊走邊思索,它亙古不變,卻又生生不息,使人捉摸不透。你讓我歡喜,還是讓我僽。
山是自然的身軀,水是自然的血液,那誰是自然的外衣?是四季。冬去山明水秀,春來鳥語花香。你新的一個輪回從這里開始,從草長鶯飛開始,從孩童的放風箏開始?;ㄩ_了,花又落了,然而,年年歲歲花相似,人卻漸漸老去。接著,火熱的夏季來臨,大自然便不斷地展示著她蓬勃的生命之力,等到秋風吹起的時候,它又換上霓裳,天地間疊翠流金,瓜果飄香,人們的臉上都寫滿了豐收的喜悅。不久,青草開始衰黃,枝頭的最后一片葉子飄落在寒霜中,冬天已悄然降臨。然而,這并不可怕,冬天,對于大自然你而言,那是短暫的休息,那是能量的貯蓄,為的是又一個新的輪回。你有輪回,人卻沒有啊!
走過四季,不知不覺,便從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中走出,又游進了王維的空山秋色里;塞上白馬的嘶鳴從玉門關外傳來,又隱入了江南杏花的濛濛細雨中。我希望逢著一個有丁香一樣的顏色與芬芳的姑娘,她從雨巷里走出,到西子湖畔,在斷橋的殘雪里撐一把油紙傘,等待楊柳岸的曉風殘月,等待傳說中的許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臺灣詩人李樂薇架了一個空中樓閣,掛了一幅名叫自然的巨畫;我只知道陶彭澤在鄉村筑了八九間的草屋,臨清流而賦詩;我只知道王羲之在蘭亭曲水流觴,揮下光照書史的一筆……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天地呀,你是如此的神秘,又是如此的魅惑;你是如此寬厚,又是如此的永恒。從日升到月落,從春到夏,永無止處。我作為一個個體,在你的懷抱里,仰觀俯察,卻又漸漸從你溫情的注視中淡去。自然啊,我是多么地愛你,想詩意地棲居,與你融化,為你歡喜為你悲。
【作者簡介】杜武:男,大理州書法家協會副主席,大理州作協會員,現在大理州實驗中學工作。
責任編輯 張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