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科三殿撰,十里四翰林”、“父子尚書”、“同胞翰林”、“兄弟九進士、四尚書”……
行走在徽州大地,于古樸秀美的村落里,到處可見一座座世科坊、四世一品坊、進士坊、中書坊等,都以“圣旨”、“恩榮”、“御賜”的名義巍峨屹立,中國封建社會的精英文化在這些載體上得以淋漓盡致地展現,也使得徽州古老世家的光榮與夢想流芳千古。
“男兒欲遂平生態,六經勤向窗前讀”、“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崇文重教,是徽州人的傳統,這不光能從遍布各地的古書院及私塾中看到,還能從隨處可見的石雕、磚雕、木雕及楹聯題額、格言上體會出來。在對兒童的培養教育上,徽州人也是苦心孤詣:從搖籃開始,就以歌謠的形式進行潛移默化的熏陶。
推索鉤,慢索落,我家囡(nān,指小孩)兒進學堂。
念了不到三年書,來家做個狀元郎。
這是流傳于歙縣一帶的搖籃曲《來家做個狀元郎》。還在呀呀學語的幼兒,耳邊就有了“進學堂”、“念書”和“狀元郎”的概念回響,教育理念的灌輸,不可謂不早。
流傳于黟縣一帶的《扁莢藤》這樣唱道:
扁莢藤,隨地生,外公外婆接外孫。外公接得哈哈笑,外婆接得笑哈哈。舅舅接得忙打轉,舅母接得苦巴巴。奉勸舅母別叫苦,同是一樹好桃花。外公給囡一包糕,外婆給囡一包糖。舅舅買了幾本書,舅母送囡進學堂。讀了三年書,中個狀元郎。前街樹旗桿,后街做祠堂。
后面二句,給讀書郎描繪了一個光明的遠景:登科做狀元,光宗耀祖!
還有流傳于績溪一帶的童謠《哥哥考個秀才郎》:
推車哥,磨車郎,打發哥哥上學堂。哥哥學了三年書,一考考個秀才郎。先拜爹,后拜娘,再拜拜進老婆房。金打鑰匙開銀箱,老婆房里一片光。
這真是“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的鄉村現實版,怎能不使鄉村少年充滿無限憧憬?
還有廣泛流傳于“狀元縣”休寧的《讀書郎》:
牽三尋,賣三郎,打發囡,進學堂。讀得三年書,中個狀元郎。前門豎旗桿,后門開學堂。金屋柱,銀屋梁,珍珠被,象牙床,枕上一對好鴛鴦。
這里把讀書人的理想描繪得更加具體、生動,在榮耀的后面,加進了“黃金屋”、“顏如玉”的生動場景,使徽州兒郎在“頭懸梁、錐刺股”朝夕苦讀之余,能時時憧憬光明的前程。
一些民間歌謠,從新郎新娘成婚之日起,便把這種美好的前景具象、定格,如流傳于歙縣的《撒帳歌》中唱到:“撒帳東,生下孩兒做國公;撒帳西,生下孩兒穿紫衣;撒帳南,生下孩兒做文官;撒帳北,生下孩兒做相國。”如此美好前景,使徽州人即便洞房花燭夜,也充滿了使命感。《送新人進房》更是明確了“新人”的崗位職責:“好男生五個,好女生一雙;五男并二女,七子共團圓;三個做宰相,兩個中狀元。”
“驕子不驕書,驕書便養豬”、“三代不讀書,好比一窩豬”,在這些民間歌謠的激勵下,徽州大地出現了“十戶之村,不廢誦讀”的讀書風氣,出現了“一門八進士”、“父子尚書”、“同胞翰林”的科舉佳話。童謠因為具體、形象、生動,朗朗上口,代代口耳相傳,催生了徽州大地上各類人才如群星璀璨,推動了徽州文化的勃興,成為封建社會耕讀文化的一道靚麗風景線。
(責編 何 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