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三種男人
以元珊的智商,她只能把男人分成兩種:花心的和更花心的。我問,我算哪種?
第三種。她說,想花心但是花不了的。
我說你還是不了解男人,男人不花心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他不想。元珊笑得很優雅,你見過不睡覺的豬,不沾腥的貓嗎?
我說我屬猴,但我不吃桃。
是嗎?元珊抄起桌上的一個水蜜桃丟過來,接著。我把水蜜桃抱在懷里,她哼了一聲,踩著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走到電梯門口崴了一下腳,元珊狠狠地跺了一下地,高跟鞋就斷了。
便宜鞋不能買,容易壞。便宜房不能賣,賺不了錢。元珊是售樓小姐,據我所知,她是最黑的售樓小姐。因為她,我對售樓小姐有陰影了,所以一直不敢買房。
元珊提著斷了的高跟鞋,一蹦一跳地回到位子上,拿出備用的換上。她輕易不穿這雙calasca,她舍不得。元珊以前不是這樣的,自從她買了房子之后,就變小氣了。更確切地說,自從她買了房子又失戀了之后,才小氣的。
我忘記是怎么認識她的了,好像是在一個非常無聊的飯局上,一大桌子人,她左邊坐著個型男,型男的眼睛一個勁地往美女身上瞟,元珊就怒了,饑不擇食也得分場合吧?
我們都被她雷了,型男低著頭灰溜溜地退場。有人安慰她,男人就這毛病,你別太認真。
元珊說,我不認識他。
原來型男不是她的男朋友,坐在她右邊的那個才是,也隨著型男退場了。過了幾天,我去接何以藍下班,在電梯間和她打了個照面,禮貌地招呼了一聲,來買房?
她說,我是賣房的。
何以藍是我女朋友,也是元珊的上司。何以藍是個讓男人頭疼的工作狂,我去接她十次,得有八次是等到披星戴月才能見著她。等待的時間總是無聊,我就和元珊聊上了。
聊著聊著就熟了,我跟她說的話,比跟何以藍說得都多。
2、如此房奴
元珊的副業是售樓小姐,正業是房奴。
她的小氣我可以理解。你想嘛,結婚前和男人一塊買了房,說好她交首付,男人按揭。她剛交了首付的第二個月,男人就跟她吹了。她守著一大筆按揭金,換誰誰都得哭啊。幸運的是,房產證上寫的是元珊的名字,不幸的是,再也沒男人敢和她談戀愛了。因為,誰和她談上,誰就得跟著她一塊當房奴。
那雙一千多的calasca,是元珊失戀前的最后一次奢侈。她每次穿上它的時候,都會咕噥一句,能不能打個三折賣掉啊。
我真想告訴她,我想買。但我不敢。元珊說的沒錯,我就是第三種男人,想花心但是花不了。因為何以藍是她的上司,我一花心,元珊的工作沒準就丟了,那可是雪上加霜啊。
我不太好意思介紹自己的職業,我和表姐開了個婚介所。每次我遞上名片的時候,都會被問一句,你孩子多大了?我說我還沒結婚,人家轉身就把名片扔垃圾箱了。
但元珊沒有扔。她拿著我的名片左瞅右瞅,請問,你是來找何經理的,還是來打擊我的?
我說都不是,就是順路,上來看看。
想泡我?元珊瞇著眼睛,可是晚了。下次吧,乖。
她是個有意思的女人,我喜歡和她瞎侃。何以藍就特別沒意思,我們的聊天內容永遠圍繞著錢和房子,這是結婚的話題,何以藍都能說得跟講座似的,一點情調和趣味都沒有。我很嚴肅地給她提過意見,何以藍說,你要是跟那誰誰誰一樣能干,我還用得著這么累嗎?
何以藍也只會把男人分成兩種:能干的和不能干的。顯而易見,我在她眼里是不能干的那種。
我不知道要掙多少錢才算是能干。何以藍心里也沒個標準,她只是說,越多越好。
拜金女不是不好,只是不適合我。
能干的何以藍,在秋天又收獲了一份更高薪的工作,她跳槽了。何以藍職場得意,我的情場失意。我們分手了,這不奇怪。如果我們不分,那才叫奇怪。
不吃桃的猴子和所向披靡的獵人能夠相親相愛嗎?肯定不能。
3、相親VIP
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元珊很煩躁。這是房奴都會有的生理期,只是,元珊痛得格外厲害,因為沒有人和她一起分擔這種痛。
元珊在最痛的一天里找到我。登記,相親。她說,我豁出去了。
我把表格遞給她。元珊寫著寫著抬頭問我,年齡可以虛報嗎?
你想往大了報,還是往小了報?
算了,還是耿直點吧。元珊大筆一揮,寫了個28。后面還打了個括號,我想早婚,但已經晚了。
我一看她的相親表格就樂了,她的擇偶標準是,年齡可以不限,但性別要是男。你可以沒有錢,但不要把我累翻。
這么寫行不行?元珊問我。
太行了。我說,再加旬真情告白吧。
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雙黃蛋。元珊說,我現在吃方便面都舍不得打雞蛋。雞蛋對我來說,意義重大,關乎愛情。
要不,我請你吃個雞蛋?
元珊擺手,算了,你沒要我中介費,我應該請你吃飯才對。
去哪吃?盡管我不餓,但還是迫不及待。
元珊笑瞇瞇地,先欠著,等我找到我的雙黃蛋了,我再請客。
以后的日子,元珊更忙了,房奴正業賣房副業再加上個相親專業,三業齊下誰都受不了。元珊的小臉蠟黃焦瘦,她說她現在一照鏡子,死的心都有。我趁虛而入地往她家搬了箱雞蛋,元珊端坐在沙發里,表情非常老佛爺。
你是不是特別內疚?她說,我都淪落成相親VIP了,至今為止,連個像樣的雞蛋殼都沒見著。你今天來了正好,省得我明天去你那個破婚介所投訴。
我說你別急,別的VIP只是包月,包季度,最長也就是包年。你這個VIP,我可是給你辦的包終身。
元珊直接從沙發里蹦起來了,你存心咒我是不是?你想讓我相親相一輩子?
我發誓我是無辜的,我沒這么惡毒。有一句話在我的肚子里憋了很長時間,再繼續憋下去我就要病了。為了健康,我只能告訴元珊,我覺得吧,我能照顧你。
是嗎?元珊蠟黃的小臉瞬間變得更黃了,空調壞了好久了,我舍不得花錢請工人修,你不趁機表現表現?
于是,我就對著那個破空調,忙活了一下午。忙活完了,我又請元珊吃飯。飯桌上,她說,記賬,我欠你兩頓了。
4、寧可無腦,不可胸小
我沒想到何以藍會給我打電話,當時元珊也在場。我舉著手機給她看,接不接?
隨便。元珊正在廚房里煮面,我又不是你老婆,你不用征求我的意見。
手機響得不達目的不罷休,絕對是何以藍的風格,我接起來了,按了免提鍵。那邊還沒開口,我就說,有事?我可不想聽講座了啊。
沉默。繼續沉默。我正要掛機,何以藍說,下個月我結婚,你來吧。
。
我還沒想好答不答應,元珊燙了手,殺豬一樣嚎叫起來。我急速地抓過元珊被燙的手指,含在嘴里。可能是我含得太緊了,她使勁往外拽也拽不出來。我就這么含著她的手聽何以藍說話,你也很快嘛,什么時候結?
我誓死不開口,元珊急了,對著手機大叫一聲,結個屁。何經理,你快回來,把這個妖孽收走吧。
我掛掉電話,又被元珊掐了半天才松口。她把手指抱在懷里說,流氓。
患難時刻見真情。我也沒想到我會那樣奮不顧身,完全就是情不自禁。我都把她的手含在嘴里半天了,才問,對了,你洗手了嗎?
沒有。元珊氣鼓鼓的,泡面也不吃,扭身把自己丟在黑暗的角落。我以為是我接了何以藍的電話她才不高興的,誰知道我又自作多情了。元珊說,他說他離婚了,要和我重新開始。
元珊的智商不是一般的低,她和男人在一起兩年,都不知道他是有家的,男人隨口說了句會娶她,戒指都沒送,她就把房子的首付交上了。分手半年后,元珊才發現她居然做了那么久的小三。
我對她非常無語。更讓我無語的是,我看元珊那表情,好像又有吃回頭草的意思。我說,看來女人真的是胸大無腦啊,早知道你這么好騙,我就先下手了。
寧可無腦,不可胸小。元珊的眼睛瞇成流氓兔鄙視我,你快給何經理準備紅包吧,哼。
她是在吃醋嗎?如果是,這醋吃得也太匈大無腦了,和何以藍結婚的男人又不是我。
5、女人是水,男人做坑
何以藍的婚禮格外風光。元珊說,看得我都想結婚了。
我說,就算你不看你還是想結婚。
心痛了吧?元珊把話題轉移到我的身上,你心愛的人結婚了,新郎不是你,男人哭吧不是罪,我借你肩膀用,但不是免費的。
我又把話題轉回去,你真的要吃回頭草?
怎么了?她瞪我。
我說,回頭草沒什么,但你不能回頭吃二手草啊。
為什么?元珊問。我看出來了,她不是裝傻,而是真傻。我說,二手草沒營養啊,是不是?
元珊點頭,若有所思。我接著忽悠,一手草就在你面前,你為什么非要回頭去吃二手草,對不對?
元珊又點了點頭,她終于反應過來了,丫是在自我推銷吧?
也算吧。我往她的身邊靠了靠,年齡不饒人啊,歲月無情啊,婚姻是避風的港灣啊。
你抽風了吧?你腦子里養金魚了吧?元珊不理我,悶頭吃東西,什么貴吃什么。她估計是喝高了,散場的時候,死活叫著要打包,我擰不過她,隨手拎了只蝦,這才拽著她走了。
那天,元珊失態了,但我一點都不覺得難為情。我覺得這才是她,有意思的女人。
事后的發展很自然,我有事沒事就往元珊家里跑,把空冰箱給塞滿,把壞了的電器給修好。開始的時候,她還說欠著我錢,慢慢地就不說了。偶爾提起,元珊就說,欠太多了,懶得記。
又是一個房奴的生理期,元珊握著拳頭在我面前做崩潰狀,我把錢遞過去,她把拳頭松開。我說,我陪你一塊痛吧?元珊點了點頭,很大牌地走開。她的屁股底下是張房產證,我打開看了看,上面多了個名字,很眼熟。我一拍腦門,這不就是我的名嘛。
我這才明白,女人真的是水,男人不能做樹,那樣會把水吸干。男人應該是個坑,讓水流進來。流滿了,就是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