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秘境高布斯濱

這里是高布斯濱(Kbal Spean)，位于暹粒東北，離女王宮（Banteay Srei）大約18公里，當地人將之譽為“水中的吳哥”。在柬埔寨晃蕩的日子里，我曾不辭路途遙遠專程前往。

在山腳下添置了一些飲用水及食物之后，我開始沿著一條小路往山上爬。 熱帶叢林的樹，和國內的多數森林全然不一樣：樹木苗條纖細，數量繁多。起初的上坡路倒也平整，黃色細沙路面適合赤腳而行，不費什么力氣。隨著海拔升高，開始出現嶙峋的山石，如此大約兩個小時，即可聽見潺潺流水的聲音，高布斯濱也就到了。

“高布斯濱”在柬國語言里是橋頭堡、 河流源頭的意思，這里是暹粒河的發(fā)源之地。當地人將荔枝山、暹粒河、洞里薩湖比作喜馬拉雅山、恒河和印度洋，高布斯濱被看作高山與大海的連接點。這條河流發(fā)源的河床上，暗藏著柬國先人設下的玄機——他們刻下了1000枚“林伽”（ Lingam）。

林伽，是印度教濕婆派和性力派崇拜的男性生殖器像，象征濕婆神。世界各地的印度教濕婆廟宇和家宅濕婆神龕主要供奉林伽——林伽呈勃起狀，以約尼（Yoni，是女性生殖器像，象征濕婆的妻子）為底座。這種配合象征著陰陽二性永遠不離，陰陽交合即萬物的總體。信徒用鮮花、清水、青草、水果、樹葉和干米供奉林伽。 據印度史詩《羅摩衍那》記載，濕婆與妻子做愛時，一次就達100年之久，其間從不間斷，精液噴灑成恒河，孕育了印度文明。這1000枚躺在河水里的林伽，寓意給河水“開光”——按照婆羅門教的理念，流經林伽的河水就是“圣水”了，圣水能洗掉晦氣、罪惡、凈化靈魂，同時得到神的保佑。

眼前的河流，水量少得出奇。不同于藝術史料書籍里提到的瀑布，此刻呈現在眼前的是安靜的小溪。河道并不寬闊，不到10米，因而河床上的雕刻清晰可見：一朵朵石雕的蓮花在水底無聲盛開了千百年。毗濕奴、濕婆神及其妻子Uma，還有青蛙、牛的雕像如在河水里沐浴。

游人三三兩兩，比前來此地朝拜的當地人少了很多。我坐在河道邊的一棵大樹下休息，一個年輕的婦女與她的孩子是這里的看守人。柬埔寨的很多廟宇或景點里，都可以看見穿著統(tǒng)一制服的工作人員。婦女三十來歲的樣子，長相俏皮的男孩在就地制作的秋千上玩耍。熱帶樹木的根莖從高空垂下，正好折成U狀，在U字底部放上一塊板子，就成了秋千。給小男孩拍了些照片，他歡天喜地，一個勁指著樹上的搖籃。墨綠色的咔嘰布搖籃掛在樹間，像一顆碩大的豆莢。我跟他走過去，他打開搖籃，一個寶寶像種子一般睡得香甜。

在一般的游人看來，在平原之地，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飽覽石頭堆砌的藝術，而跋山涉水到達這里，卻只能看到如此平常的河流，難免會失望。較之用來彰顯國王權威的吳哥雄偉建筑，“水里的吳哥”顯得有些寒磣。但在這清水潛流里，無疑蘊藏著東方特有的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