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

小區的T字路口，徐明就在路口的轉彎處擺起了小攤，賣的是馬蹄。江南人把馬蹄稱之荸薺，生吃，醇甘清香，勝似雪梨;熟食，糯香爽口，味似洋芋，珠三角的人把它稱之馬蹄爽。

馬蹄很小皮難削，多數城里人不愿意削。徐明見沒顧客，就拿起小刀不斷地削皮。徐明開始削馬蹄沒什么經驗，一不留神，鋒利的刀就削入手指鮮血直流。拿馬蹄的左手五個手指全包著創可貼。

正在削馬蹄時，走來了一位老人。老人戴著老花鏡，穿著休閑服拖拉著雙木屐，背著雙手走路弓著身子。這個打扮應該是小區里的人，徐明馬上停下手中的活，面帶笑容地說，大爺，你要馬蹄嗎?

老人沒說話，扶了扶眼鏡看了看徐明，又低著頭看了看馬蹄，拿起籃中削好皮的馬蹄聞了聞。徐明又笑著說，大爺，這馬蹄剛進的貨，新鮮的。老人抬頭又扶了下眼鏡，不冷不熱地說，給我來兩斤，削好皮的。徐明一聽很是高興，看一下籃里說，大爺，你真不巧，削好皮的不夠兩斤了，我馬上給你削，十分鐘就夠。

老人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這時徐明拿起小刀，玩雜技般快速地削起馬蹄，一個個馬蹄在徐明手中只需幾秒鐘就變成乳白色的明珠，不到十分鐘，已經削了滿滿一籃馬蹄了。老人一直盯著他手中的刀，他點了點頭說，小伙子，你的刀法不錯。徐明苦笑著說，這都是練出來的，天天削把自己都削成小李飛刀了。說完老人和徐明呵呵一笑。

老人看了看徐明的手說，你的手怎么啦?徐明嘆了口氣說，再強的刀手也有失手的時候，這手指就是失手削到的。比以前好多了，以前一天手指都要受傷好幾次。徐明說完，眼睛突然有些紅潤。擺攤這么久，他第一次跟外人說這事，都沒跟父母提及過，每次電話都說，在外過得很好。可是好不好也只有自己明白。

老人聽了沒有答話，付完錢拿起馬蹄就走了，老人的冷漠突然讓徐明感覺天有絲絲的冷。

沒過幾天，老人又來徐明的攤前要了兩斤馬蹄，老人沒有跟徐明說什么話，讓徐明記住的也只那一句，手好些嗎?

沒過幾天，老人又來徐明那買馬蹄了，還是兩斤，不多也不少?這次話比上次更少了，只說了一句，來兩斤。稱好后付完錢就走了。

從那以后，老人隔三差五就來買馬蹄，還是不多不少要兩斤，話一次比一次少，有時候干脆不說話，付完錢就走人。

徐明覺得這老人太怪了，他一直在想老人為什么一直在關照他的生意，莫非是在可憐自己，有這可能。那天，老人看了他受傷的手后，一直念念不忘，估計是想幫他。但是老人不知道，徐明現在手上包著創可貼只不過是作秀，為了博取城里人的同情心，削了這么長時間的馬蹄，閉上眼都能削，哪會傷到手指。想到這個徐明覺得很愧疚，為了讓人買東西而有意欺騙，徐明越想越覺得太對不住那些關照自己生意的人。一氣之下把手指上的創可貼全撕了。

那天，老人又來買馬蹄了，徐明故意把手抬的高高的，鼓起勇氣說，大爺，我手其實沒受傷。

大爺一聽停住腳步，愣了會說，你手指受過傷嗎?徐明一聽有些糊涂了，他皺著眉頭說，難道……您不是為了我的手指才來買我的馬蹄。

老人聽了很平靜地說，馬蹄跟手指有什么關系，我買馬蹄那是我老伴想吃。說完又拖著長氣說，可……惜啊!她再也吃不到馬蹄了。

責任編輯 裴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