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棋和枕頭的秘密

　　父親上了年紀，我把老人家接到城里，想讓他享享清福。
　　父親自從來到我家里，處處謹小慎微，生怕給我們添麻煩。我晚上容易失眠，有一點兒動靜就睡不踏實，父親息了感冒，怕咳嗽時被我聽到，就用手絹捂住嘴，鉆到被子里咳嗽。
　　父親和我們吃飯時，總是放不開，一粒米飯掉到桌子上，都會緊張，說：“浪費糧食啊，人老了不中用了。”我對父親說：“您老隨便吃就行了，跟自己的孩子還客氣什么，讓人家笑話?！备赣H笑笑。半天不吭聲，瞅著我眼中的血絲，心疼我：“失眠很厲害吧?”
　　過了一陣子，父親自己出去溜達了，有時候和劉大爺下象棋。我覺得奇怪，父親一輩子不好這口，老了怎么愛擺弄起“將相車”了7愛人說：“俗話說，老小孩，小小孩，人上了年紀就像小孩一樣，愛玩了，脾氣也像小孩?！?br/>　　不管怎樣，老人有了業余愛好，生活過得豐富多彩了，做子女的心里非常欣慰。父親下象棋的癮非常大，常常在家研究攻防，自己用紅方出車。再用黑方支士，簡直就像周伯通的左右手互搏。見父親這么有興致，我也和他貧嘴：“爸，你都成高手了，要不我給你報名參加市里的老年人象棋比賽?”
　　父親樂呵呵地搖頭：“不用不用，我把那劉老頭打敗就行了。”看來，父親也是專祧軟柿子捏，劉老頭下棋那叫一個臭啊。幾乎很少有贏棋的時候。但是，父親畢竟是新手，開始時還對付不了劉大爺，常常吃敗仗，回來后，父親還嘟囔：“這個劉老頭，老是悔棋，不然我早把他打得落花流水了?！?br/>　　后來，父親終于學會了幾個“殺”招，把劉大爺“殺”得“片甲不留”。父親心里這個樂，眉毛都挑到上面去了：“好了好了，這回我終于可以做枕頭了?！?br/>　　做枕頭?我聽了父親的話簡直是一頭霧水。人老了，喜歡做什么就讓他做，只要他高興。
　　父親用家里帶來的粗布做了枕頭套，把一些野草模樣的東西塞到里面。仔仔細細地縫好。父親把枕頭遞給我：“藥枕做好了，這里面旮醉睡香和曲曲菜，一來能讓人睡得踏實。二來還能保人平安呢。你不知道啊，城里只有劉老頭那里有醉睡香，那老頭子財迷，死活不肯給我。我就激他，說我不會下象棋，如果贏了他就給我幾兩。最后，我終于把那老頭贏了?！?br/>　　原來，父親那么努力地學下象棋是為了和劉大爺討香草給我做藥枕!老人雖然上了年紀，但對子女的愛還是那么炙熱和無私!這時，我的眼睛濕潤了……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父親就像一只殘燭，消耗掉最后一點兒能量，還要照亮兒女的路!
　　
　　(責編　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