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蘇邊區、魯蘇戰區流通券初探

李 銀

魯蘇戰區系 1938年 11月國民政府軍令部在湖南衡山南岳軍事會議上增設的游擊戰區,職權與其它大戰區相同,可節制所屬地區黨、政、軍。設置魯蘇戰區除了為在敵后抗日,另外有三個目的:一是與共產黨爭奪山東；二是支持山東國民黨政府和地方武裝,統一山東軍政力量；三是削弱東北軍的力量。1939年初,于學忠入魯,任魯蘇戰區總司令,轄山東及蘇北地區,總司令部設在沂水縣東北鄉圈里村,所屬部隊為:第五十一軍、第五十七軍、第八十九軍以及地方正規軍和游擊部隊 (含蘇北李明揚部),八路軍山東地方部隊名義上也隸屬于魯蘇戰區。之后,總司令部多數時間活動在沂水、安丘和莒縣組成的三角地帶。

自 1941年 11月始,到 1943年 3月止,日軍先后多次對魯蘇戰區總司令部轄地發起大規模 “掃蕩 ”,實行所謂的 “鐵壁合圍 ”,猛烈進攻魯蘇戰區總司令部及其所屬部隊,其間比較著名的有圈里、唐王山和城頂山三大戰役。尤其是 1943年 2月 17日的 “城頂山”戰役,戰斗進行得十分慘烈,就連魯蘇戰區政治部都被日軍包圍,政治部主任周復中將殉國,魯蘇戰區部隊損失慘重。軍史界評其反 “掃蕩”的規模僅次于臺兒莊戰役。自此次戰役后,魯蘇戰區的局勢日趨嚴峻。為了保存實力,1943年 7月,于學忠呈請重慶軍委會批準,率領第五十一軍和原第五十七軍的一一二師及重新組建的一一一師南撤至安徽、河南一帶駐防,從而結束了魯蘇戰區在山東抗戰的局面。亦有說是蔣介石電令其出魯的。1944年 5月,魯蘇戰區番號撤銷。

2009年夏季,臨沂蒼山縣一次性發現了“魯蘇邊區流通券”民國三十一年一元券、“魯蘇戰區流通券”民國三十二年一元券及“魯蘇戰區流通券”民國三十二年二元券三種票子。分別介紹如下:

“魯蘇邊區流通券”民國三十一年一元券(封二圖 1),橫式,票幅 125×75mm。正面灰色,矩形邊框四角分別印著四個 “壹”,居中主圖是行弛的火車與飛機,其兩邊花形框內各印面額 “壹圓”,“壹圓”下面各有一印文為 “李子瀛印”的紅色印鑒,主圖正上方是 “魯蘇邊區流通券”七字,正下方印有“中華民國三十一年印”。背面為紅色,圖案因磨損已漫渙不清,居中左右各加蓋一黑色“帷 ” 字 。

“魯蘇戰區流通券”民國三十二年一元券(封二圖 2),橫式,票幅 125×75mm。正面深藍色,矩形框對角分別印著兩個 “壹”及“1”；矩形框內,左邊孫中山像為主圖,其上方是朱色五位數編碼,右邊菱形花框內印著面額 “壹圓 ”,其左右兩邊有 “挺”、 “進”二字,其上方印著 “魯蘇戰區流通券”,其下方并列印著兩枚朱紅色篆書印鑒:右邊是“經理”,左邊印文為 “之印”；矩形框下邊正中印著 “民國三十二年印”。背面圖案及顏色與 “魯蘇戰區流通券”民國三十二年二元券背圖同。以上二枚一元券圖片系濰坊王先生提供。

“魯蘇戰區流通券”民國三十二年二元券(封二圖 3),豎式,木印,票幅 134×61mm。正面褐色,票面最上方是 “更換票板”四字,更換票板可能系指由一元版更換為二元版；花紋框對角分別印著兩個 “貳”及“2”；花紋框內上半部分橢圓形框中,有一疑似為孫中山的半身像,橢圓形框下邊飾以祥云,橢圓形框上方是朱色五位數編碼“00097”；中部弧形排列著朱紅色 “魯蘇戰區流通券”七個字；下半部分菱形花紋框內豎印 “貳圓”,其下方并列印著兩枚朱紅色篆書印鑒:左邊印文為 “總經理印”,右邊是 “經理之章”,最下面是 “民國三十二年印”；左邊邊框下半部分有一白斑,其內有深褐色斑,當系修版所致,此版才印 97枚就出現修版現象,可能是原票版雕刻有暇疵,出于某種原因,僅簡單修補就投入印刷,而非印刷當中票版損傷修版。背面朱紅色,矩形邊框由連續的 “工”字組成,矩形邊框內上半部分套一橫式矩型框,內印著深藍色葫蘆、扇、寶劍、蓮花、花藍、魚鼓、橫笛、陰陽板等暗八仙圖案；中部圓形框內是篆書 “貳圓”；下半部分是嘉禾圖案,圖案上面壓印一組大寫字母。

由 “魯蘇戰區流通券”一元券及二元券均為五位數編碼知,二品種發行量均不會超過十萬枚。其中一元券已經出現 90089號,說明該券發行量已近十萬張,發行量還是比較大的。二元券未見有大號碼的,由于特殊原因,其實際發行量可能遠遠小于十萬張。

有人認為,魯蘇戰區流通券二元券票版系借用民間私票票版改刻而成。筆者不以為然。因為民間私票很少有孫中山像和嘉禾圖案的。尤其是嘉禾圖案,軍方、政府發行的貨幣中使用較多,而民間私票幾乎沒有使用此圖案的。

由印鑒及票子的發現地,足以證明魯蘇邊區流通券系魯蘇戰區游擊第八縱隊副司令李子瀛發行。

李子瀛 (1887-1944),蘭陵 (現今的蒼山縣)橫山人,地主出身；為響應抗日及自保家產,1938年冬籌建 “國民抗敵自衛團”,后依附劉敢陳；1940年,劉敢陳部被于學忠整編,李子瀛任魯蘇戰區游擊第八縱隊副司令 (司令劉敢陳,各游擊縱隊直屬魯蘇戰區)兼第二十二支隊長,其部隊主要活動在蘭陵西南部的橫山區一帶；因反共,1944年 3月 5日,李子瀛及其部分部隊被八路軍圍殲于蘭陵的坊前村,李子瀛被俘,數天后被處決。

很多人認為目前面世的 “魯蘇戰區流通券”系戰區總司令部發行。其實非也。 “魯蘇戰區流通券”亦系李子瀛發行。理由如下:

⒈史料記載了李子瀛發行過魯蘇戰區流通券。據 《中國革命根據地北海銀行史料》第一冊 188頁載,“李子瀛 (國民黨蘇魯戰區第八縱隊副司令)發行蘇魯戰區流通券”。《山東省志—金融志》也有同樣記載。由于李子瀛系魯蘇戰區游擊第八縱隊副司令,結合實物資料,可以確定上述史料中的 “蘇魯”應當是 “魯蘇”的筆誤。

⒉迄今為止,已經面世的 “魯蘇戰區流通券”及 “魯蘇邊區流通券”均出自李子瀛的活動區域蒼山縣,而當時戰區總司令部主要活動在沂水、安丘和莒縣之間的三角地帶,這一地帶到蒼山隔著若大的臨沂,總司令部發行的票子流通到蒼山的可能性很小。

⒊目前已經發現的 “魯蘇戰區流通券”一元券及二元券,其票版設計拙劣、印刷工藝粗糙,不像是一個大戰區發行的。

⒋ “魯蘇戰區流通券”民國三十二年一元券和 “魯蘇邊區流通券”民國三十一年一元券票幅尺寸相同,應該不會是簡單的巧合。

⒌如果魯蘇戰區流通券系戰區總司令部發行,應當有記載。一個大戰區,前后發行數種票子,而不見片言記載,實在說不過去。

魯蘇戰區轄山東及蘇北地區,按理說,如果總司令部發行了票子,其流通范圍應當是上述區域,流通到蒼山亦屬正常。但是,事情并非如此簡單。當時日軍占據著山東的大中城市及一些要地,山東的國民黨軍隊被分割成若干個孤立部分,各自為政。魯蘇戰區總司令部與大多數下屬部隊之間基本上是松散的領導關系,其直接能指揮的也就第五十一軍、第五十七軍二個軍。尤其是 1943年,形勢嚴峻,戰區總司令部與其他部隊缺乏直接的聯系,僅與政治部及主力部隊一一三師活動在一起,戰區總司令部發行的票子,不可能在其所有管轄部隊控制的地盤上流通,其流通范圍應當僅限于一一三師活動的地域,也就是沂水、安丘和莒縣之間。

由于 “魯蘇邊區流通券”及 “魯蘇戰區流通券”均系李子瀛發行,因此其流通范圍大致在蒼山縣的橫山一帶。

耐人尋味的是 “魯蘇戰區流通券”民國三十二年一元券上面的 “挺進”二字。山東挺進軍是 1943年下半年開始醞釀,1944年春正式成立的。原魯蘇戰區游擊第八縱隊變更為挺進第八縱隊,隸屬于山東挺進軍魯南軍區。“魯蘇戰區流通券”民國三十二年一元券印有 “挺進”二字,合理的解釋就是在山東挺進軍正式成立之前,原魯蘇戰區游擊第八縱隊已經于 1943年下半年更名為挺進第八縱隊。據此推算,該券的發行時間應當是在1943年的下半年。其時,于學忠已經率軍撤離山東,魯蘇戰區番號雖未撤銷,但是名存實亡,李子瀛因此敢用 “魯蘇戰區”的名稱發行紙幣。魯蘇戰區總司令部轉戰山東數年,在山東有很大的知名度,以 “魯蘇戰區”的名義發行紙幣,能提高票子的信譽。

李子瀛發行的票子到底有多少種,每個品種發行了多少,史料無載,本文僅是拋磚引玉,期待更多的同好參與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