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語

河南大學文學院 劉 軍

秋天漸漸老去，而我的寂寞尚不完整。

又是殘荷聽雨的季節，通往池塘的小路已是無影無蹤，我不知道哪里會有荷花，哪里會有雨聲，我也不知道是自己放棄了找尋，還是那些枯葉早已隱入了時間的波痕。唐詩中的江南哦，宋詞中的江南哦，都成為握一把蒼涼也難以覓見的溫存！

我住在城市里，不說遠山，就是和郊外也是相隔萬重。那些寂寥的紅葉注定是不會等我的，它們開在深山里，遠離人們的眼睛，于是成為這個季節真正的精神。

門前的那排又粗又壯的楊樹在風中整齊地搖曳著身子，它們生在那里也許有幾十個秋天了，但它們卻無法預見自己的命運，就在某個秋日朗朗的上午，我目送了它們最后的身影，幾個工人，幾排鋸子，幾聲巨響，幾十年的美麗就這樣歸于無聲。樹倒了，新馬路也并沒有因此而建成，磚頭、礫石、枯枝零亂地堆放在路旁，秋雨來的時候，再也沒有清脆的滴答聲，而是地面上劃出的一道道烏黑的印痕。行人很少，人們都在逃避這條路上囂張的尾氣和灰塵。

城市越來越大，但我能去的地方卻越來越少，水泥的森林里，欲望的森林里，汽車的森林里，再也安放不了季節輪換的飄零心情。

菊花依然如去年的燦爛媚人，只是沒了秋風的撫弄，因為秋風已老，不然，為何它的身體里裹挾了如此多的沙塵！秋風疲憊，無力把麥田的清香牽引，城市的根部只是寂寞的根部，除了酒醉，再也沒了微醺的歸人，除了燈紅，再也沒了婆娑的清影！

冷月猶在，可惜沒了波心蕩的陪襯，穿過星夜的眼睛，我和秋蟲一道等待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