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了別人的尿分子？

童孟侯

我隱隱覺得文明是有層次的，看不見的文明似乎比看得見的文明更真實一些，高尚一些。比如說夜深人稀，要過一條小馬路，雖然紅燈亮著，就穿過去了，誰都沒看見。如果半夜三更有人偏要等燈綠了過馬路，也沒人看見，屬于一個人的操守。柏楊先生說：判斷一個國家是文明抑或野蠻，只要看那里的人對斑馬線和紅綠燈的尊敬程度。此話雖然有些過火，但不無道理。

再比如，一個朋友請你到他的高級別墅做客，朋友請你吃糖，你大概不會把糖紙扔在漂亮的柚木地板上。但是如果你搭鄉間巴士到了荒野，也是吃一顆糖，也許隨手一扔，糖紙便隨風飄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這一切沒人看見。

海華特先生是有身份的，作為美國著名電視節目《60分鐘》的總制片人，他被更有身份的前總統約翰遜請到自己的大農場里兜風。突然，約翰遜剎車，對海華特嚷嚷：你能否把那個糖紙撿起來？海華特只得下車，把自己隨手扔掉的糖紙撿起來塞進自己口袋。因為他的舉止恰好被老總統從反光鏡里看見了。

難怪有人說：什么是文明？文明就是紳士穿戴整齊后在女人面前的一種表演！

正當海華特先生要上車時，老總統突然發動轎車，跑了。海華特只能在車后追，追了好一陣子才上了車。這是對海華特不文明行為的懲罰！那么，老總統的這個舉止，文明嗎？

文明進入無意識的層次，才是教養。真正的文明，心理上一定有一種潔凈感。

一位中國著名畫家到荷蘭藝術家漢斯家小住幾日，一天，畫家想在院子里的草地上晾晾被子。漢斯不同意，說：有礙觀瞻。畫家說：自家院中誰看得見？漢斯說：飛機上看得見。漢斯用幽默給不文明的想法臺階下。其實，飛行員哪里看得見漢斯家草地上的被子。

不，說看不見，也許真看得見。在南非的海港城市德班，丘陵上有好多別墅，別墅里大多有游泳池。丘陵的上方隔天就有直升機飛過，只要別墅主人無暇打理游泳池，水上漂著樹葉、紙屑什么的，直升機就會打電話過來警告：請把你家游泳池打掃干凈。主人如果不予理睬，就會收到罰款通知！

按我們的想法，我們家的游泳池關你什么事。說到游泳池，我想起一個東北作家的統計，他說有50%到公共游泳池游泳的人，曾經在池子里撒過尿！都是液體，邊游邊撒，看不見。

我估計在池子里小便的不會是學游泳的新手，因為他們學習玩水就要喝水，到時候不是喝了自己的還有別人的尿分子嗎？

那么，游泳好手們會不會在自己家的浴缸泡澡時撒尿呢？我可以斷定：不會！那么，他們在家里沖澡的時候會不會“雙流齊下”呢？也不會，那是他們家的沖澡房，這時候“講文明”顯得尤其重要，雖然沒人看得見。

不過，最近巴西的環保組織在電視上廣而告之，號召國民一邊沖澡一邊解小手，目的是節約沖廁所的水。想不到籃球巨星喬丹公開贊成此舉，想不到一個人一年用于沖廁所的水達到4380升，想不到沖澡時“隨地小便”也是一種文明舉止呢！有意思。

（肖靜摘自《啟迪》2010年1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