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嚴

● 文／周天

尊嚴

● 文／周天

有個司機每天都開著公共汽車跑同一條路線。他愛他的車，他愛他的乘客，他愛他的工作……一切都那么美好。

直到有一天，從某站上來一個男子，此人身高近2米，體格強壯，面目兇惡，一上車就吼道：“我不用付錢！”

司機心里很不愉快，但嘴上不敢說什么，因為他身材矮小，體重可能還不及此人的一半。司機思索了一下，決定保持沉默，犯不著為了1元錢冒生命危險。況且，這一定只是一個偶然事件。

但他想錯了。第二天，同樣的車站，同樣的乘客又上車，同樣大吼：“我不用付錢！”聲音似乎比昨天還大，司機同樣不敢聲張。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一個星期、兩個星期……

司機每次都忍氣吞聲，只是夜里開始睡不著：只要他一閉上眼睛，就仿佛又看到那男子兇惡的臉，聽到他刺耳的吼聲：“我不用付錢！”司機越來越氣，難道就讓他這樣欺負我嗎？我也是個堂堂男子漢啊！

這樣想著，司機不禁熱血沸騰，他決心為自己的尊嚴而奮斗。司機報名參加了健身班，一下班就鉆進健身房進行強化訓練。每當累得吃不消時，他的腦海中就會浮現出那男子兇惡的臉，耳邊聽到那男子刺耳的吼聲：“我不用付錢！”

“為什么?為什么?”他大喊起來，頓時感到渾身上下又充滿了力量。這股為尊嚴而奮斗的信念支持著他，使他堅持那殘酷的訓練。

整整一個夏天，他終于把自己訓練成了一個強健的斗士。只要脫去外衣，就能看到他那鋼鐵般堅硬的肌肉。他覺得是時候了。

為尊嚴而戰的時刻終于來臨，同樣的車站，同樣的乘客，同樣是一聲怒吼：“我不用付錢！”

司機把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怒目瞪著那個男子：“為什么？”

那個男子一愣，懶洋洋地說道：“今天你很麻煩啊！”同時，他把手伸進褲兜，掏出一張月票。

（《微型小說選刊》2002年23期）

點 讀

文章巧用誤會，情節設計充滿幽默與睿智。開始，司機感到“一切都那么美好”，突然有一天一個體格強壯、面目兇惡的男子，一上車就吼道：“我不用付錢！”他心想碰上無賴了。這“無賴”一直吼“我不用付錢”，但司機又無法征服他，于是“每次都忍氣吞聲，只是夜里開始睡不著”。為了自己的尊嚴，“整整一個夏天，他終于把自己訓練成了一個強健的斗士”，“為尊嚴而戰的時刻終于來臨”。最后，得到一個真相的破解：“他把手伸進褲兜，掏出一張月票。”文章戛然而止，讓讀者感受“誤會”的消釋，感到生活的豐富與作者的幽默。前后反差巨大，形成巨大的閱讀快感。

（供稿／石修銀）

責編／劉加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