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德意志意識形態》中人的全面發展理論

王躍奇

（ 安徽師范大學 政法學院，安徽 蕪湖 241003 ）

淺析《德意志意識形態》中人的全面發展理論

王躍奇

（ 安徽師范大學 政法學院，安徽 蕪湖 241003 ）

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恩格斯運用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和方法，深入地探究了人的全面發展問題，這既是對他們以前的思想中關于人的本質問題的完善，也是對馬克思關于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理論的進一步發展。

《德意志意識形態》； 人的全面發展； 現實意義

《德意志意識形態》是馬克思和恩格斯于1845～1846年合著的一部重要著作。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與恩格斯運用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和方法，對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作了深入研究，指出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是人類社會發展的最終目標。

一、《德意志意識形態》關于人的全面發展思想

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指出：“在共產主義社會中，即在個人的獨創的和自由的發展不再是一句空話的唯一的社會中，這種發展正是取決于個人間的聯系，而這種個人間的聯系則表現在下列三個方面，即經濟前提，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必要團結一致以及在現有生產力基礎上的個人的共同生活方式。每個人自由而全面地發展，取決于分工和私有制的消滅，又有待于人得到全面的發展。”[1]516在馬克思、恩格斯看來，人的全面發展的含義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來理解：首先是指人的體力和智力、才能和興趣愛好以及思想道德等各個方面的發展；其次是指人的一切才能和各種特質的充分的發展。能夠駕馭各種影響個人發展的力量，自主地發展和發揮才能，發展和豐富自己的個性，并按照自己的意愿從事各種社會活動，從而達到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同時，還應看到，人的發展是一個不斷向前發展變化的歷史過程，表現在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關系中。

首先，人的發展表現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中。在人與自然界的關系中，人的發展是一個動態的發展過程，隨著生產力發展水平的變化而變化。“個人怎樣表現生活，他們自己也就怎樣。因此，他們是什么樣的，這同他們的生產是一致的——既和他們生產什么一致又和他們怎樣生產一致。因此，個人是什么樣的，取決于他們進行生產的物質條件”。[2]25從人類社會發展史看，人與自然關系經歷四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原始社會中人對自然的依賴階段；這個階段是人類如同于動物般對自然界的依賴階段，人處于被動、從屬的地位。第二個階段是農業社會中人對自然的適應階段；人類通過勞動從動物界中分化出來，并馴養動物，與動物的純粹適應自然完全區別開來。由于動物在適應自然環境方面有著人不可比擬的優勢——可依賴環境生存，而人卻必須通過改變生活環境來實現生存，于是人類開始開發、利用自然來為自己提供物質生活生產資料。盡管此時人類對自然的開發利用能力十分有限，但是，人類對于生存需要的不斷產生，促進了人的不斷發展，“已經得到滿足的第一個需要本身、滿足需要的活動和已經獲得的為滿足需要而用的工具又引起新的需要”。[3]32第三個階段是人類對自然的不斷索取階段；由于科技的極大發展，人的創造性能力、科技創新能力得到增強，人的主體性地位得到極大提高。人為了滿足自身不斷上升的需要，帶來的是對于自然界的巨大的破壞，而自然界則以一次次的海嘯、地震等自然災害來報復人類，人與自然的關系變得非常緊張。正如恩格斯指出的那樣：“我們不要過分陶醉于我們人類對自然界的勝利，對于每一次這樣的勝利，自然界都報復了我們”。[4]383第四個階段是構建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生態文明階段；人類在社會發展進程中對人與自然的關系開始覺醒，并進行反思，在對自然的改造和利用中漸趨理性，越來越自覺地調整人與自然的關系，尋求一條能使人與自然的關系趨向和諧發展的途徑。

其次，人的發展表現在人與社會的關系中。馬克思認為，人既是自然界存在物又是社會存在物，是處于一定的社會生產關系中的現實的人；因此，人的發展不僅體現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中，同時也體現在人與社會的關系中。馬克思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指出“社會關系的含義是指許多個人的合作，至于這種合作是在什么條件下、用什么方式和為了什么目的進行的，則是無關緊要的。”[2]34人在處理各種社會關系的過程中，人的社會關系、人的交往能力和創造能力等都得到豐富和發展。馬克思強調社會并不是一個抽象的實體，而是由人的活動所創造的一種關系，是人與人之間相互作用所形成的交往方式，社會發展也就是“社會關系中的個人”的發展。馬克思又指出“以一定的方式進行生產活動的一定的個人，發生一定的社會關系和政治關系。……這里的個人是現實中的個人，也就是說，這些個人是從事活動的，進行物質生產，因而是在一定的物質的、不受它們任意支配的界限、前提和條件下能動地表現自己的”。[2]29-30在這里，馬克思把“從事實際活動的人”作為其理論的出發點，認為人的問題應從歷史發展、社會發展、生產發展等角度來考察，從現實的、有生命的個人出發。馬克思在這里所指的個人“不是處在某種幻想與世隔絕、離群索居狀態的人。而是處于一定條件下進行的現實的、可以通過經驗觀察到的發展過程中的個人。”[2]31

二、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的的基本條件

第一，生產力的高度發展為人的全面發展提供根本的條件。馬克思、恩格斯指出：“人們每次都不是在他們關于人的理想所決定和所容許的范圍之內，而是在現有的生產力所決定和所容許的范圍之內取得自由的。”[1]507個人不但在物質生產活動中誕生，而且在物質生產活動中發展，“個人怎樣表現自己的生活，他們自己就是怎樣。因此，他們是什么樣的，這同他們的生產是一致的——既和他們生產什么一致，又和他們怎樣生產一致。因而，個人是怎么樣的，這取決于他們進行生產的物質條件。”[5]67-68只有生產力的高度發展，社會才能提供豐富的物質資料，人的全面發展才能成為可能。馬克思不僅揭示出人們必須首先滿足自身的物質生活需要，然后才能從事政治、文化、藝術、宗教等相對高級的活動這一簡單道理，而且通過這一事實也闡述了生產力和個人全面發展之間的內在聯系。一方面 ，生產力的大力發展為人的全面發展提供更多的自由支配時間。生產力越發達表明勞動生產效率越高，這也就意味用于完成同樣勞動量的必要勞動時間越來越少，勞動者就有了越多越多的自由支配時間。有了充分的自由支配時間，個人才有機會在藝術、文化、科學等方面發展自己的能力，才能增大和擴展人們的社會交往，豐富主體的自由個性。另一方面，在自由時間中獲得充分發展的人又作為最大的生產力作用于社會，為人的全面發展提供更為廣泛的空間。

第二，私有制的消亡為人的全面發展提供重要保障。私有制對個人發展的危害在于造成社會兩極分化，剝奪大部分人發展的權利。機會和條件使人們的發展只能具有這樣的形式“一些人靠另一些人來滿足自己的需要，因而一些人（少數）得到了發展的壟斷權；而另一些人（多數）經常地為滿足最迫切的需要而進行斗爭，因而暫時（即在新的革命的生產力產生以前）失去了任何發展的可能性。”[1]507在存在階級和舊式分工的社會中，人總是與其相應階級和社會的發展聯系在一起。馬克思指出，任何個人的發展“沒有集體，這是不可能實現的。只有在集體中，個人才能獲得全面發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說，只有在集體中才可能有個人自由。在過去的種種冒充的集體中，如在國家中，個人自由只是對那些在統治階級范圍內發展的個人來說是存在的，他們之所以有個人自由，只是因為他們是這一階級的個人。以前各個個人所結成的那種虛構的集體，總是作為某種獨立的東西使自己與各個個人對立起來，由于這種集體是一個階級反對另一個階級的聯合，因此對于被支配的階級說來，它不僅是完全虛幻的集體，而且是新的桎梏。”[1]84因此，只有消滅私有制，實現生產資料的社會公有，人的全面發展才成為可能。

第三，舊式分工的消失為人的全面發展提供有效的途徑。人的發展一直是同分工聯系在一起的，一部人類發展史就是一部分工的歷史。但個人的片面發展，卻完全是資本主義制度的產物，是由資本主義生產機構內部的分工即舊的分工造成的。因為，這種分工的特點是把人終生固定在一個工作崗位上，使人終生服侍一臺機器。據此馬克思認為，分工作為生產力和生產關系聯系的中介，對于人的全面發展的意義有二重性：一方面，分工自身體現了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性質，促進了生產力的發展，體現了人的社會關系的豐富和擴大。另一面，分工的專業化又阻礙了人的全面發展，它使人長期甚至終生都固定在某一專業、技能之上，使人的其他方面的興趣和能力得不到發展，造成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城市與農村的對立。因此，只有揚棄舊式分工，個人從舊式分工中解放出來，自由地選擇自己的職業，發展自己的愛好和天賦，從事自由自覺的創造性活動，這樣，人的社會特性才能得到充分發展。

第四，人的精神活動為人的全面發展提供理想的藍圖構想。“分工只是從物質勞動和精神勞動分離起才真正成為分工。從這時候起意識才能現實地想象：它是和現存實踐的意識不同的某種東西；它不用想象某種現實的東西就能現實地想象某種東西。”[3]35人的超越取得的實質性的突破是在精神領域，人可以借助思維預見、把握和描繪現實中不存在的、理想的“可能世界”，描繪出理想的、合乎人的目的的、全面的人的發展藍圖。也正是這理想圖景反過來引導和推動人們努力奮斗，以便將可能變成現實。這樣，人的每一步現實的活動對于人類的最高目標亦即人的自由全面的發展來說，也都是完整的、全面的。人的全面發展是一種最高的理想目標，也是人的現實的發展過程。

三、《德意志意識意識形態》中人的全面發展思想的現實意義

“每個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是從整個人類發展的歷史而言的。這一問題在馬克思的經典著作中早有闡釋。在我國過去幾十年的發展歷程中并未得到重視。從根本上說，人的發展與社會發展是一致的，但在現實生活中，人的發展與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的發展并不是完全同步、平衡的，這也與當前我國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有一定的聯系。在我國目前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逐步深化的進程中，已日益突顯出人的發展問題的重要性。黨在新時期提出以人為本的科學發展觀，提出構建和諧的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人的關系，即是這一問題重要性的體現。

但是，我們也應該看到，人的全面發展只是個相對的概念，并不是絕對的。我們應當辯證地去理解和把握。它主要是指人的發展的多方面性，而不是指個人能力的平均發展，更不是指所有個人都必須按照統一模式發展。每個人的能力有大小，又受其所處的社會階層、經濟、政治及其所能利用的資源狀況的制約。因此，人的全面發展應該是他個人所希望的能拓展其自身的發展空間，使其個性、素質、潛能都得到發展。更主要的是，人的全面發展受到社會發展水平的制約。在目前的社會經濟條件下，人的發展還不可能達到馬克思所設想的共產主義社會里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因為，這需要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以及社會文明的巨大發展作為人的全面發展的基礎。但我們也不能把它理解成為是空想、幻想、難以實現的目標。在理論上我們應當看到馬克思這一論斷的正確性、合目的性及規律性，我們應當全面把握馬克思的基本思想，避免片面地、教條式地理解，防止在實踐中出現片面化、簡單化、教條化的錯誤。

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是一個逐漸的實踐過程。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的社會形態，使人類社會從“必然王國”向“自由王國”的飛躍，既是人類向往的偉大歷史目標，又是一個漫長而艱巨的歷史過程。馬克思關于人的全面發展理論是價值性與科學性相統一的科學體系，價值性在于提出了最高的價值目標，即解放全人類，實現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科學性在于揭示人類社會發展規律。我們應當努力發展社會主義社會物質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會文明，在促進社會和諧發展的同時，不斷推進人的自由全面發展。

[1]《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2]《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3]《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

[4]《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5]《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Abstract:In "The German Ideology", Marx and Engels thoroughly researched into the issue of human's comprehensive development using views and methods of historical materialism, which is not only the perfection of their previous thinking on the issue of human nature, but also to the further development of Marx’s theory of human’s free and comprehensive development.

Key words:The German Ideology; human's comprehensive and free development; realistic significance

（責任編輯 王雪）

An Analysis of Human's Comprehensive Development in The German Ideology

WANG Yue-qi
(Institute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 Anhui Normal University, Wuhu, Anhui 241000, China )

A811.21

A

1673-9639 (2010) 06-0035-03

2010-10-17

王躍奇（1980—），男，安徽潁上人，安徽師范大學政法學院2008級倫理學專業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