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佩瑾
( 黔東南州圖書館,貴州 思南 556000 )
民族地方性知識的隱性表象及其顯性化
歐陽佩瑾
( 黔東南州圖書館,貴州 思南 556000 )
民族地方性知識的文化內核隱藏在許多表現形式(如語言的、儀式的、物質的等)背后,這給大眾的理解和運用造成了障礙。因此,需要我們花費更多的精力和時間對各種表現形式蘊涵的民族地方性知識進行積極的研究、探索、揭示、報道和解讀,使其顯性化,方便民族大眾的閱讀。
民族地方性知識; 隱性表象; 顯性化
民族地方性知識是相對于人類普遍性知識提出的概念,它是指由本土人民在自己長期的生活和發展過程中所自主生產、享用和傳遞的知識體系,與本土人民的生存和發展環境及其歷史密不可分,是本土人民的共同精神財富,是一度被忽略或壓迫的本土人民實現獨立自主和可持續發展的智力基礎和力量源泉。[1] 就漫長的人類發展歷史而言,民族地方性知識和普遍性知識都是人類認識客觀社會環境與自然環境不可或缺的部分。民族地方性知識強調的是所有知識的平等與特性,反對以西方文明為中心的文化中心主義。任何一種民族地方性知識都有其不可替代的魅力和優勢,對于人類自身發展的認識有著重要的意義。這種意義也許很難被本民族文化以外的文化的人所了解和接受,但它都有自身存在的不可或缺的價值,并在社會發展中得到不斷的彰顯。滿足了民族本土大眾對知識閱讀和吸取的特殊要求,為民族本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提供了智力資源。如:苗族對自己本土生態知識的文化闡釋與主流文化相悖,也與漢文化的習慣思維相左,但它的客觀效果的確是很好的。苗族原始宗教認為:大自然有自然的生命特征,不僅具有生物生命特性,而且還具有精神生命特性。……出于此種崇拜就出現了對自然的種種禁忌。這些禁忌的客觀效果便是保護了苗族地區的生物多樣性,使這些地區的林木蔥郁、生態良好。[2]
然而,民族地方性知識的許多表現形式(如語言的、儀式的、物質的等)所反映出的文化內核民族地方性知識幾乎都是隱性的,是蘊藏在這些各種各樣表達形式的背后的。如造型精美、為世人矚目的侗族鼓樓和風雨橋的單純展示,帶給觀賞者的只是外在的視角沖擊,對侗族鼓樓和風雨橋的建造技藝及其所承載的博大的侗族民間傳統文化等信息,就隱藏在建筑背后的隱性的地方性知識卻是無從知曉。這給民族大眾的閱讀、理解和利用造成了障礙。這就要求我們不能簡單地為讀者提供其表達形式就算了,而是要花費更多的精力和時間對其蘊涵的隱性的民族地方性知識進行積極的研究、探索、揭示、報道和解讀,使其顯性化,方便民族大眾閱讀。實現了解這種民族地方性知識“生命長青”的真正原由,認識這種資源潛在的發展價值,認識這種資源作為民族復興和民族社會可持續發展的源泉意義。
(一)民族地方性知識隱藏在浩瀚的主流文化文字文獻之中。我國的苗族、侗族、土家族、布依族、黎族、傈僳族、哈尼族、拉祜族、佤族、獨龍族、仡佬族、阿昌族等少數民族在歷史上沒有形成自己的民族文字,反映其民族的起源、遷徙、社會變遷、對自然的認識以及信仰、宗教、習俗等文化事項的民族地方性知識往往是直接或間接地通過社會公眾交流的主體文字漢字或外國文字進行記錄,使得大量民族地方性知識分散于正史、叢書、文集及其它漢文字文獻之中,如:先秦古籍《詩經》、《左傳》、《逸周書》、《墨子》等;存正史中的《史記》、《三國志》、《二十四史》、《地理志》等;編年體史書中的《資治通鑒》;類書中的《冊府元龜》、《太平御覽》、《古今圖書集成》等;專著《越絕書》、《吳越春秋》,晉人常璩的《華陽國志》,唐人樊綽的《蠻書》,宋人范成大的《桂海虞衡志》、周去非的《嶺外代答》,元人耶律楚材的《西游錄》,明人倪輅的《南詔野史》、陳誠和李暹的《西域番國志》、何秋濤的《朔方備乘》,清代徐家干的《苗疆聞見錄》等之中。[3]若此諸例不勝枚舉,這對普通讀者來說是難以知曉,也是難以獲取的。
(二)民族地方性知識隱藏在“口碑文獻”中。在歷史上沒有形成自己文字的民族,有關民族的地方性知識都是靠口傳心授的方式代代傳承和發展下來,使得以語言為載體的存在方式成為了無文字少數民族地方性知識存在的主要方式,即所謂的“口碑文獻”。如:蜚聲海內外的多聲部、無伴奏、支聲復調音樂侗族大歌、苗族飛歌,以世稱“東方迪斯科”貴州臺江反排木鼓舞為代表的苗族舞蹈等文藝類地方性知識,也是深深隱藏在本民族語言為載體的“口碑文獻”之中的,并為“文化持有者”本人所擁有。然而,“局外人”是很難了解的。
(三)民族地方性知識隱藏在“物質實體”中。以物質實體為載體往往是民族地方性知識存在的一個重要方式,民族地方性知識緊緊依附于物質實物而存在,并依靠物質實物的再造而體現知識、技術或工藝特點的傳承與創新。如:以吊腳樓為載體的苗族民居傳統建造技藝,以鼓樓和風雨橋為載體的侗族民居建筑技藝及其蘊涵的侗族民間文化信息等。這些民族地方性知識深深蘊藏在物質實體當中,通過物質實體本身是極難了解這種表達形式背后所蘊藏的民族地方性知識的博大和精深。
(四)民族地方性知識隱藏在“簡易圖形符”中。民族地方性知識隱藏于“簡易圖形符”的現象也屢見不鮮,特別是在沒有自己文字的民族中表現突出。如:侗族大歌、苗族飛歌的原始曲譜,往往是用只有他們自己的歌師才能讀懂的簡易圖形符刻在竹片、木片上。在侗族中流傳的“有一桿竹,一幢屋”的諺語,也表明了侗族建筑的建筑設計圖和尺寸標識均是刻在竹片上的只有侗族自己的建筑師才能讀懂的簡易圖形符,即“建筑圖譜”。這些簡易的圖形符對于特定的民族來說意義非同小可,但對于一般民眾來說無疑于面對天書。
(五)民族地方性知識隱藏在“民族習俗”中。這體現了民族地方性知識所具有的整體性屬性,知識即生活習俗,生活習俗即知識。如:苗族的“活路頭”制度是苗族農業生產上的一種民俗事項,但它同時又是一項苗族關于農事活動的重要民族地方性知識。瑤族藥浴既是一項“過山瑤”的民族醫藥地方性知識,同時也是“過山瑤”的一種生活習俗。在這里,民族地方性知識實際上已包容于民族生活習俗之中,成為了隱性知識。
(六)民族地方性知識隱藏在“民族儀式”中。許多民族地方性知識依附于特定的宗教性質的祭祀和議事儀式。如:苗族祭祖儀式、侗族祭薩儀式、苗族議榔活動、侗族議款活動等。但由于這些儀式帶有過多的神秘色彩,而掩蓋了其最終表現的核心內容——民族地方性知識,這也是一般本土民眾和文化他者所難以發現和理解的。
社會的發展和技術的進步,為民族地方性知識的保護、搶救、收藏、整理及開發利用提供了空間和技術,但由于民族地方性知識表現出來的過多的隱性屬性,又給民族地方性知識的傳承和創新帶來了諸多的困難。因此,加強隱性民族地方性知識的顯性化工作顯得猶為重要。
(一)做好“標引”和“析出”工作。 對于隱藏在浩瀚的主流文化、文字、文獻之中的民族地方性知識,我們必須組織具有相應知識和能力的人員對其做好“標引”和“析出”工作。因這部分知識大量分散隱藏在歷代正史、叢書、文集、地方志及其它漢文字文獻之中。因此,要做好任一個民族的地方性知識的“標引”和“析出”工作都不是一件易事。一是難在對可能文獻的完整把握和獲取;二是難在對文獻的閱讀;三是難在對所要“標引”和“析出”的民族地方性知識的甄別。這里不僅對工作隊伍提出了高要求,同時,對文獻資源的保障提出了共享的要求,特別是充分利用各種古籍數據庫和數字圖書館資源,可以加快“標引”和“析出”速度,提高查準率和查全率。
(二)做好影音數據庫的建設工作。充分利用現代錄音、攝像技術及設備對“口碑文獻信息”及隱藏在“民族習俗”和“民族儀式”中的民族地方性知識進行記錄、積累,并建立相應的民族地方性知識數據庫,使這部分隱性知識得以顯現。特別是對受條件的制約,傳承危機已十分緊迫的隱性的地方性知識,對傳承人要予以十分的關注,不僅要有技術支持系統給以支撐,還需要建立一種以人為本的內在激勵機制,創造協同發展為內涵的文化氛圍和隱性知識開發共享的共識環境。從而建立起類似超星名師講壇的傳承人表達數據庫。使他們頭腦中的隱性知識智慧得以永久的展示。
(三)做好“深度描寫”工作。對依附于“物質實體”和“簡易圖形符”中的民族地方性知識來說,應遵循格爾茨所說的“深度描寫”方法,盡可能以局內人的角色——“文化持有者的內部眼界”去更多地依靠深度參與觀察和雙重闡釋,對所描寫的地方性知識進行體驗、考察、描述、理解、選擇與編碼,使之書化面。實現隱性知識的顯性化。
(四)提高民族地方性知識保護的“整體性”自覺。民族地方性知識的整體性決定了知識的活態性,即生活即知識,知識即生活。對民族地方性知識的保護,搜集,傳播和利用不能離開民族地方本土生活。因此,收集已有文獻資源和收集活態的資源兩者不可偏廢。一些已固定下來的文獻,可能已經失去當時的情境,零散而不能提供內在聯系,需注釋和分析。在隱性民族地方性知識顯性化的過程中,盡量整合各種形式的文獻信息,通過不同文獻的相互印證,保證其情境。[4]從而得到完整的顯現。
(五)做好民族地方性知識的翻譯工作。由于民族地方性知識的很大一部分是用少數民族語言來表達的。因此,在知識的交流、理解和傳遞上就出現了障礙,阻滯了向顯性知識的轉化和共享。為此,我們的任務就是充分理解民族本土人的生活,并用我們可以理解的語言將所理解的內容客觀的翻譯過來,確保這種“翻譯”更多的帶有解釋的含義。[5]保證顯性化民族地方性知識的原本內涵。從而有利于跨文化背景下對民族地方性知識的認識和理解,促進民族地方性知識與普遍性知識之間的對話和互動,使民族地方性知識在全球語境下的存續、發展、創新獲得更現實的可能。
總之,在我國少數民族地區,圖書館的知識服務既要考慮多元文化背景下各種知識作用的整合功能,進行普遍性知識的服務與傳播。同時,又要考慮到民族本土的社會和人文生態環境,注重民族地方性知識的揭示和傳遞。使圖書館的知識服務能夠滿足不同地區、不同文化背景、不同階層、不同族群人們的需要,實現圖書館“普遍性知識服務”和 “民族地方性知識服務”的良性互動。
[1] 石中英.本土知識與教育改革[J].教育研究,2001,(8):13-18.
[2] 羅義群.關于苗族本土生態知識的文化闡釋[J].六盤水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9,(1):1-5.
[3] 包和平.我國民族文獻信息資源建設概況及其開發利用的未來展望[J].大連民族學院學報,2000,(4):59-64.
[4] 胡立耘.本土知識數字化的倫理考量及建設原則[J].寧夏社會科學,2009,(1):146-148.
[5] 林麗妍.理解地方性知識——讀《地方性知識》.法制與社會,2008,(7):209.
Abstract:It is always implicit that many forms of ethnic local knowledge, such as language, ritual, material, reflect the cultural core.The cultural core is embedded in these various forms of expression. So, it brings about some barriers for national public to read,understand and use. Therefore, we need to spend more energy and time researching, exploring, revealing, reporting and resolving the implicit knowledge including ethnic local knowledge and make them externalize. These can bring much convenience for the public to read.
Key words:ethnic local knowledge; implicit representation; externalization
(責任編輯 魯娜娜)
The Implicit Representation of Ethnic Local Knowledge and Its Externalization
OUYANG Pei-jin
( Library of Qiandongnan Prefecture, Sinan, Guizhou 556000, China )
G253
A
1673-9639 (2010) 04-0124-03
2010-06-29
歐陽佩瑾,黔東南州圖書館副館長,副研究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