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寶石”

● 文／李浩俊

“綠寶石”

● 文／李浩俊

一年多前，我第一次去好友瀟的家里玩。我們在客廳里閑聊著，忽然聽到陽臺傳來的聲響。我覺得奇怪，便問瀟。他微笑著，過了一會兒，從陽臺拎出一個精致的白色鳥籠，里面有一只漂亮的鸚鵡。我平素不大喜歡寵物，覺得那些動物被豢養后，只知道“飯來張口”，已經失去了對自由的渴求。

但面對這只叫“綠寶石”的漂亮小鳥，我的目光還是被吸引了：這是一只雛鳥，除了腹部是乳白色以外，周身翠綠，羽毛油光發亮，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閃光；它的頭頂有一簇鮮紅的毛，瑪瑙般的眼珠滴溜溜地轉著，左右環顧；它還時不時地用粉紅色的小爪子抓撓頭和臉，從鳥籠里的一根杠上頑皮地跳到另一根杠上。真討人喜歡！

起初，“綠寶石”看見生人還有點兒害怕。瀟就教我拿些鳥食，模仿鳥叫聲去喂它。“綠寶石”試探著一步步接近，接著又“嘩啦”一下子飛遠。幾次下來，它好像覺得沒有什么危險了，終于放開膽子，放心地享用食物。我早聽說鸚鵡會學人說話，就央求瀟讓我開開眼界。瀟訓練過“綠寶石”，于是試著逗了幾下。果真，“綠寶石”有板有眼地“學舌”起來：“你好！”“歡迎！”瀟顯然很得意，對我說：“沒有生人的時候，我還會把它放出來，它也不會飛走。”我覺得有點奇怪：“鳥兒不都是喜歡自由的嗎？”瀟一怔，隨即調侃道：“它從小在我家長大，早就把這里當成家了，根本不知道還有更廣闊的天地。”

九月開學前夕，我又到瀟家去玩。可是這次與以往不同，“綠寶石”竟然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地在籠子里呆著。我正想詢問，忽然發現瀟好像也“成熟”了不少：他的鼻梁上不知什么時候架起了一副眼鏡，眼神迷茫又帶有幾分無奈，客廳一角的書桌上堆放著幾摞教學參考書以及練習冊。他苦笑著告訴我：“上學期期末考試未進入班級前三名，幾乎整個暑假都被關在家里學習。”“綠寶石”因由其父母親照管，對人也冷淡了不少。待我還欲談些“綠寶石”的問題時，卻被瀟扯到功課中去了……

過了半年，瀟突然打來電話，叫我去他家玩。我喜出望外，一路上都在想：“綠寶石”現在怎么樣了？

“是浩俊吧？快請進！”剛一開門，瀟那張燦爛笑著的臉就出現在了眼前。他雙手搭著我的肩膀，擁我一同步入客廳。他家的客廳似乎重新布置過了：書櫥里整齊地排放著瀟平時愛看的金庸小說和科技軍事類的刊物，櫥窗里張貼著精美的山水風景畫，墻壁上懸掛著瀟寫的書法作品，墻的一角還靠著一把大吉他。整體氛圍不僅輕松淡雅，還透露出幾分現代感。瀟熱情地請我在茶幾的對面坐下，茶幾上擺放著中國象棋。

“我們要下棋嗎？你父母會不會……”

“沒有關系！”瀟看出了我的心思，笑著說，“最近，我媽參加了家長如何科學教育子女的培訓班，回來對我說，學習的時候要認真地學，玩的時候就應該痛痛快快地玩，對我‘科學管理’了，呵呵！”他的眼神里全然沒有以往的無奈，相反，卻寫滿了堅定與自信。

半晌，我沒有聽到“綠寶石”的聲音，疑惑不解地望著瀟：“可是……你的綠寶石？”

“‘綠寶石’嘛……我已經把它給放了！”瀟把一只手放在鳥籠上。

“放了？它不是很戀家嗎？”我驚愕不已。

“可鳥兒也需要自由啊！”瀟慢慢起身，踱到窗前，“開始時，‘綠寶石’面對敞開的鳥籠，很迷茫，無所適從。我們試了好幾次，把它放到戶外，它都扇著翅膀要進來。我有點不忍，有一刻真的想讓它回來，它可能已經習慣了大包大攬式的生活了。可是，父母很堅持。過了一陣后，一天早晨，我發現它終于不見了。雖然那時我有點難過，但仔細一想，天空才是‘綠寶石’真正的家啊！它一定會漸漸適應自主的生活的。”瀟意味深長地說道，眼睛里閃著明亮的光。

其實，瀟放飛的何嘗不是他自己呢？

責編/王 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