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聽花語

□撰文/陳于曉

春天的城市公園，開滿了郁金香和櫻花，我聽到了遍地的花語。

一地的“艷”，散漫著，嬉鬧著，流淌著，以季節里最明凈、最美妙的風姿，搖曳著陽光，搖得花香似浪，一波一波、一簇一簇地起伏著，翻卷著，奔涌著，漫過腳尖，溢滿全身。大紅、洋紅、粉紅、黃、橙、白、黑、紫，一方方的色塊，如同一片片欲燃的烈焰，把公園打扮成艷裝女子。

只是一方淡淡的土，一泓淺淺的泉，卻有郁金香輝映著珠光寶氣，在清風里流光溢彩。郁金香開放著，開放得密密麻麻，濃得化也化不開。徜徉花海，“艷麗得叫人睜不開眼睛，完美得讓人透不過氣來”，19世紀法國作家大仲馬在他的傳奇小說《黑郁金香》里如此贊美郁金香。這樣的郁金香，來自那個閉上眼睛就能浮現風車轉動畫面的國度，年年秀在城市公園的春光里。一地艷裝的“異國風情”，讓陽光隨意渲染，隨意撒潑，隨意鋪天蓋地地放蕩。

做個愛花的人，俯下身，靠近一朵郁金香。紅紅的花瓣間，有露珠或者清水流動，那晶瑩的一滴，仿佛是風給予花的眼睛，呢喃著花開的聲音，那種“艷”里，便生了一種清純，嫵媚里閃爍著水靈，叫人迷戀，迷戀得讓人不能自拔。稍稍移步，便見深深淺淺的流水，依偎著郁金香而過，攪得郁金香的影子像夢一樣虛幻，隨波逐流，或輕盈越過。真想做一條魚，輕輕咬動郁金香的俏麗，或者，做一株柔柔的水草，擁著花影入夢。

風車轉動著郁金香的名字，“異國風情”成片成片地棲息在緩坡、道邊、水岸上，有的怒放，有的含苞，有的靈動，有的飄逸，有的神秘，有的坦然。有位小女孩用小手輕輕地觸摸了一下花瓣，小手和花瓣一樣的鮮嫩，一樣鮮嫩的還有三月的天宇，有鳥鳴隱隱撥動心弦。恰巧一只蝴蝶飛過，風一樣地追隨，與一朵視野深處的郁金香一起，飛去。

春天的公園，抬頭是漫山遍野的櫻花，那種短暫而絕美的櫻花，美得叫人思緒萬端、感慨萬千，卻找不到形容詞，涂鴉不成文字的片段。只道春天的土地是母性的，用母愛孕育著遍地花朵，用母愛擁抱著、容納著一切。在春天母性的土地上，如果你能靜下心來，去聆聽花開的聲音，便會聽到遍地的花語，像空氣一樣洋溢，像晨風一樣自由地穿梭。

記憶中曾在一條江南的雨巷，偶遇過一位賣郁金香的女孩。女孩手中那枝吐蕾的郁金香，是春天遍地花語中的一聲，而素面朝天的女孩，也該是春天的一朵花，只是不是郁金香。倘若一枝郁金香盛開在青磚黛瓦的江南農家小院，那么這樣的郁金香，又會是怎樣的一種花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