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薄一波新時期的整黨思想

周志剛

（河南大學 河南開封 475001）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重新確立了馬克思主義的思想路線、政治路線、組織路線，使我國經濟社會發展進入改革開放新時期。然而，在工作重心轉換過程中，我黨在思想、作風、組織各方面還存在的許多問題，需要進行全面、系統的整頓。1983年10月11日，黨的十二屆二中全會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整黨的決定》，決定用3年時間對黨的作風和組織進行一次全面整頓。這次整黨的任務是“統一思想，整頓作風，加強紀律，純潔組織”。全會成立了中央整黨工作指導委員會，薄一波任常務副主任，主持委員會日常工作。這次整黨歷時三年半，期間，薄一波以巨大的精力投入整黨指導工作，在統一黨的思想、整頓黨的作風、純潔黨的組織方面取得較好的成效。薄一波的整黨思想和方法對于我們當前黨的建設仍具有現實意義。

一、加強黨的建設，必須把思想建設、加強黨性教育放在首位

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伴隨著人們思想的解放，在思想戰線上也出現了精神污染現象，精神污染的實質是“散布形形色色的資產階級和其他剝削階級腐朽沒落的思想，散布對于社會主義、共產主義事業和對于共產黨領導的不信任情緒”［1］。治理精神污染，就必須“對廣大的黨員普遍地、深入地進行共產主義理想和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的教育，進行黨的基本知識的教育，特別是黨性的教育”［2］。

共產黨員是否有堅強的黨性，是衡量一個黨員是否合格最本質的東西。薄一波強調，共產黨人的黨性，是工人階級的先進性在思想、政治、作風、組織、紀律等各個方面的綜合體現。它的核心就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3］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在不同的歷史時期，會有不同的內容和具體要求，在新時期內，主要體現在：必須把黨和人民賦予自己的權力用來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必須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先人后己，先公后私，自覺地將個人的利益服從黨和人民的利益；必須具有兢兢業業、艱苦奮斗的工作精神，不斷地帶領群眾開創工作的新局面。1986年4月，薄一波向新華社推薦播報既能帶領群眾致富、又能堅持社會主義道路的魯冠球的事跡［4］，5月，支持機械工業部舉辦向既是工業專家、又是為共產主義事業忘我奮斗的優秀共產黨員沈鴻學習的茶話會［5］，詮釋了薄一波對新時期為人民服務時代內涵的理解。

將共產主義的遠大理想和務實精神結合起來，是時代發展對共產黨人的要求。薄一波認為，共產黨人之所以能贏得新民主主義革命、社會主義革命的偉大勝利，能取得社會主義建設的巨大成就，就是因為有共產主義的崇高理想和千百萬為實現這一理想而自覺奮斗的共產黨員。“這是黨的事業蓬勃發展、繼往開來根本保證”［6］。薄一波不認為共產主義理想是一句空話，而是將共產主義理想同當前的改革開放聯系起來，將黨在新時期新實踐中所采取的各項政策看作是向共產主義過渡聯系著的歷史條件，要求共產黨人“善于把崇高的理想同務實精神統一起來”［7］，體現了堅持理想與現實的統一、革命精神和科學態度的統一。這對于我們毫不動搖地貫徹黨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路線，致力于實現黨在現階段的基本綱領，不斷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推向前進具有重要意義。

共產黨人的正氣，是黨性修養的重要方面，集中體現在為追求和堅持真理而進行百折不撓的斗爭上。革命時期，薄一波曾遭逮捕，被關押在北平草嵐子監獄長達5年之久，有隨時面臨被判死刑的危險，但薄一波以堅定的革命信心和無產階級的革命氣節，同敵人斗智斗勇，最后迎來了黨組織的營救，出獄后投入到了抗戰的時代洪流中。“文化大革命”后，薄一波的問題并未馬上公正解決，但他堅信自己一生是獻身于馬克思主義、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事業的，問心無愧，“就是死了化成灰，每一微塵里，都會嗅到我對馬克思主義的堅固信念，忠貞不二！我也始終是偉大的、光榮的、正確的中國共產黨黨員！”［8］浩然正氣躍然而出！在新時期的整黨工作中，薄一波要求黨員在建設社會主義的和平環境里，更要經常地注意抵制各種腐朽思想的侵蝕和影響，勇于同一切損害黨和人民利益的歪風邪氣，同一切不符合思想基本原則的言行作斗爭，廣大黨員和黨員干部，都應成為正氣的發揚者。

在思想整頓中，薄一波還強調要正確處理好整頓和改革的關系。他提出了“兩個大局”的觀點，改革是大局，整黨必須保證和促進改革，不改革，我們的社會主義經濟就不能持續、穩定、協調地發展，國家發展的宏偉目標就難以實現，整黨工作和其他工作都要服從和服務于這個大局。同時，不斷加強對全黨同志進行“四有”教育，特別是有理想、有紀律的教育，也是一個大局，因為這是保證和促進改革的必要的并且是極其重要的思想政治條件，如果不整好黨，黨風得不到端正，改革就不可能順利進行。他辯證地認為，把整黨同改革對立起來，是錯誤的；把整黨同改革開放搞活經濟等同起來，而放松整黨，也是錯誤的。薄一波還專門批評了只談業務工作指導，不談增強黨性、不談端正黨風和加強組織紀律性、不談加強思想政治工作的現象，要求在實踐中各級黨委加以注意并重視。［9］

二、“執政黨的黨風問題是有關黨的生死存亡的問題”［10］，必須整頓黨的作風

黨在領導新民主主義革命過程中，逐步形成了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的作風、和人民群眾緊密地聯系在一起的作風以及自我批評的作風。然而，在革命勝利后的長期的和平環境里，一些黨員只圖享受，不愿為人民服務，見利忘義、以權謀私的現象時有發生，官僚主義、當官老爺的惡劣作風大大地發展，甚至個別黨委也搞關系網、官官相護，干出徇私枉法的事情。這些敗壞黨風和社會風氣的現象，嚴重損害黨的威信和形象，削弱了黨的領導和戰斗力，嚴重影響了黨同人民的關系。

整頓黨的作風，薄一波首先要求黨員自覺抵制和堅決糾正各種不正之風，特別是黨員領導干部要帶頭為群眾做表率。盡管腐敗現象并不是改革開放后才有的，但在開放的同時，確也帶來了一些糟粕，少數黨員、干部和群眾經不起“糖彈”的攻擊，滋長蔓延了貪污腐化、行賄受賄、走私販私、權錢交易、吸毒販毒、賣淫嫖娼等腐敗現象。薄一波提醒黨的干部要經常記住“成由勤儉破由奢”等歷史遺訓，充分看到腐敗行為對黨的事業的危害，切不可喪失警惕性，面對現實，要學會防腐敗的本領，“拒腐蝕，永不沾”。對物質文明建設和精神文明建設、改革開放和打擊各種犯罪活動，“兩手都要抓緊抓好，都不能軟”。［11］

其次，用民主和法制抵制和消除腐敗現象。不受監督的權力，必然會產生腐敗。要防止腐敗，就必須加強社會主義的民主和法制建設，加強國家法律和其他制度的制約，要形成黨員不僅受到國家法律的監督和制約，還要受到黨規黨紀的監督和制約的局面。薄一波認為，黨內監督，特別是各級黨委成員之間的相互批評和監督，尤為重要。要按照黨章規定，切實保證黨的紀律檢查部門充分行使自己的職權。通過“健全黨內的政治、組織生活，以利從根本上減少產生歪風邪氣的土壤。這是搞好黨風建設的治本方法。”［12］對嚴重危害黨、國家和人民利益的人和事，必須依照黨紀國法嚴肅查處。“只有法制健全了，民主監督制度化、經常化了，才能有效地抵制和消除各種腐敗現象，有利于保持干部隊伍的清正廉潔，保證國家的長治久安。”［13］

第三，薄一波還對退居二三線的老同志提出了兩方面的要求。一方面，必要時，把一些有豐富的黨的工作經驗的老同志組織起來，擔任中央和地方的紀律檢查部門的巡視員，在重大原則問題上，該說話就要說話，不要避諱。在重大問題上，比如說端正黨風，對嚴重敗壞黨風的現象，老同志要敢于堅持原則，敢于斗爭，公正嚴明，實事求是，“按一定的組織系統發表點意見是必要的”。［14］以此幫助維護黨紀的嚴肅性，促進黨風的進一步好轉。另一方面，薄一波對老同志提出了“六不要”，即不要干擾新班子的工作，特別是在人事安排問題上不要干預；不要違反黨和國家的有關政策規定，不要經商做買賣；不要向組織上提過分的要求；不要介入無原則的糾紛；不要當未經中央或省委批準的全國性或全省性組織的名譽會長、董事長之類的職務；不要發牢騷。他希望“越是老同志、老黨員，越要嚴格要求自己，越要做維護黨風黨紀的模范”［15］。

三、必須發揚民主，堅持民主集中制的根本組織原則

在建設時期和“文化大革命”時期，由于黨內主觀主義和個人專斷作風日益嚴重，黨和國家政治生活的集體領導原則和民主集中制不斷受到削弱和破壞。在1981年，薄一波就從黨的經驗和教訓中得出啟示：在進行集體探索、確定重大決策以至組織實施的時候，領導者善于在民主基礎上集中正確的意見和參與者切實負責的態度，都是十分重要的；“而領導者的民主作風尤為重要”。［16］整黨期間，“充分發揚黨內民主，嚴格黨的組織生活，是對廣大黨員和黨員干部加強黨性鍛煉，加強教育、管理和監督的有效形式，也是加強黨的組織紀律性和提高黨的戰斗力的重要保證”［17］。薄一波主張，凡屬重大問題都必須集體討論決定。執行民主集中制和集體領導的原則，決不能搞形式主義，要堅決反對違背、破壞民主集中制和集體領導原則的行為。

薄一波要求，要嚴格執行定期召開組織生活會和領導班子的民主生活會制度，認真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及時揭露和解決黨內存在的問題。黨的各級領導干部應以普通黨員的身份過組織生活，不允許黨內有特殊黨員存在。黨的領導干部要帶頭發揚民主作風，切實尊重和保障黨員行使自己的民主權利，對壓制批評，蓄意打擊報復的人和事，一定要徹查嚴辦。

在干部隊伍的建設問題上，薄一波有很多我們當前可以借鑒的觀點和主張。首先，他認為領導班子建設“是政治體制改革中最重要的一條”。［18］選領導班子，一定要走群眾路線，只有這樣，才能領導群眾前進。好的領導班子體現在三個方面：能夠忠誠地執行黨的路線、方針和政策；領導班子要團結，里邊不能有“三種人”；領導班子成員要公道正派，不搞個人的領地，有很強的黨性，還要有一定的工作能力。其次，選拔干部要堅持革命化、年輕化、知識化、專業化的標準，但四條標準不是各占四分之一，首要的是“講德、講革命化”，即有理想、有黨性，“有德無才辦不了事情，有才無德就可能干壞事情”。［19］第三，選拔干部講實際工作能力，不能光認文憑，卡年齡。薄一波主張“大學畢業生要先到基層鍛煉幾年，取得實際經驗。從實踐中來，從群眾中來，又勤于學習，這樣的干部比較能夠解決實際問題”。［20］第四，年輕干部要肯吃苦，干實事，要謙虛謹慎，永遠保持共產黨人的本色。薄一波在多個場合告誡黨員干部，要牢記孫中山所說的“要立志做大事，不要立志做大官”，要牢記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永遠保持人民公仆的本色。第五，要建立干部升降職制度，“不能一進領導班子就是鐵交椅”［21］。在干部的選拔、任用、退休、升降等方面要有一套完整的制度。

四、整黨過程中必須采取科學方式和切實可行步驟

薄一波主持的1983年至1987年整黨是新時期加強黨的建設的一次重大實踐，對統一思想、整頓作風、加強紀律、純潔組織起到了重要作用。在整黨過程中采取的一些方式和步驟也可資當前黨建借鑒。

首先，“‘既要解決問題，又不要搞亂’，是我們這次整黨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經驗”［22］。這次整黨沒有采取大轟大嗡、大搞“群眾運動”的方式，在3年半整黨中，薄一波始終注意堅持對廣大黨員進行正面教育，著眼于提高他們的思想政治素質；始終強調發揚民主，走群眾路線，激勵并引導黨員干部和黨員努力學習在新的歷史條件下正確處理黨內矛盾的方法。“避免了像過去的一些政治運動那樣，留下很多后遺癥，沒有引起社會局勢的動蕩”。［23］

其次，對整黨中的問題區別對待，從實際出發，采取不同解決方法。如對黨員中的錯誤思想，主要采取啟發自覺、積極幫助糾正的方法，實行“不打棍子、不扣帽子、不抓辮子、不裝袋子”的政策；對黨員、黨員干部之間存在的隔閡和不團結的問題，采取廣泛開展相互談心、交心的方式進行；對于處理危害黨的利益、有嚴重問題的黨員，堅持以事實為依據，以黨紀國法為準繩，力求所做的結論和處理經得起歷史檢驗；堅持整黨只解決黨內存在問題，不整黨外朋友和群眾；等等。［24］這實際是黨的實事求是思想路線在整黨過程中的具體體現。

第三，整黨采用了自上而下、分批分期的原則。這次整黨分三期進行，第一期是中央、國家機關各部委和各省、區、市一級單位以及解放軍各大單位，第二期是地、縣兩級單位，第三期主要是農村的區、鄉、村。每期整黨都是根據整黨形勢和建設、改革的形勢發展的需要，在突出解決的重點問題上，各自有所側重。三期整黨又是相互聯系、相互促進的，上一期為下一期提供了經驗和教訓，下一期反映出來的問題又促進上一期整黨單位回過頭去進一步解決，形成了“以上啟下、以下促上”的特點。［25］

第四，集中整黨應向經常性的黨的建設過渡。黨的建設是一個長期的歷史發展過程，每個時期都有每個時期的任務和問題。舊的問題解決了，新的問題又產生了，不可能畢其功于一役。整黨，是集中一段時間進行黨的全面整頓，是黨的建設很必要很重要的形式，但并不是唯一的形式。希望通過一次整黨把黨內存在的問題都解決，是不現實不可能的。新時期黨的總任務，就是要把黨建設成為能夠勝任領導社會主義現代化事業健康發展并取得勝利的堅強核心，三年半的整黨，只是在這方面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以后“各級黨組織決不能有絲毫的松懈情緒，必須把整黨中尚未解決或尚未完全解決的問題解決好，認真搞好從集中整黨向經常性的黨的建設過渡”，［26］始終注意緊緊圍繞黨在新時期的基本路線開展黨的各項建設工作，把黨的建設繼續推向前進。

在黨的十七屆四中全會上，中共中央決定加強和改進新形勢下黨的建設。以史為鑒，可以讓我們明白黨的建設的艱巨性、復雜性，可以讓我們保持清醒的頭腦，更重要的，我們可以從中尋求到解決問題的智慧。薄一波同志的整黨思想是中國共產黨進行黨的建設理論的組成部分，其關于整頓黨的思想、作風、組織的觀點與方法，不僅在當時起了重要作用，而且對我們當前的黨的建設具有重要的啟示，必將有利于我們推進新形勢下黨的建設事業向前發展。○

［1］鄧小平文選（第 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40.

［2］［3］［6］［7］［9］［11］［12］［13］［14］［15］［17］［18］［19］［20］［21］［23］［24］［25］［26］薄一波文選［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322，347，347，348，328，413，381，414，341，343，378，362，360，361，361，369，369,365，373.

［4］［5］［8］薄一波書信集（下）［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08:723，725，605.

［10］陳云文選（第 3 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73.

［16］薄一波.領袖元帥與戰友［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21.

［22］中國中央整黨工作指導委員會召開北方11省、市委書記整黨工作座談會［A］.趙子平.從十一屆三中全會到十四屆四中全會黨的建設大事記［M］.北京：紅旗出版社，1995:4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