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奧巴馬上臺看當代美國黑人的社會地位

趙方倩

（哈爾濱師范大學 社會與歷史學院歷史系 哈爾濱 150001）

長期以來黑人在美國始終擺脫不了貧困，一直處于社會的最底層。盡管美國一直口口聲聲說尊重人權、不同膚色的人享有平等的權力等等，但是黑人的人權并沒有從根本上得到應有的保障。2008年第一位非洲裔總統奧巴馬的出現，也并沒有從根本上改變美國黑人的社會地位。他并沒有成為美國種族歧視的終結者。

一、歷史上黑人的境遇

種族歧視是美國社會的痼疾。從殖民地時代開始，黑人就處于被奴役、被歧視的境地。黑奴從海外運到美國后，等候去往拍賣場。拍賣的黑奴一些是被種植園主買走，他們完全是被當做牛馬驅使，終日在農田耕作；另外還有一些被驅趕到金礦開礦淘金，這些淘金的黑奴就更加辛苦了。根據一些史料的記載，密西西比的黑奴每天要工作十八個小時，佐治亞州要十九個小時，他們的平均壽命最多也就是七年。在馬里蘭州的舊有法律里，到現在還可以看到這樣一條律文，它把黑人跟“一切從事勞作的畜牲、動物、以及農具、家具、餐具、書籍等等，列在同一類項目里面”。他們把黑奴和畜牲相提并論，是對黑奴的一種殘酷歧視。

在美國獨立戰爭后，黑人為了贏得自身的解放，不僅要擊敗英國殖民主義者，而且必須和奴隸主階級進行斗爭，但是獨立戰爭并未解決黑人奴隸制的問題，而是被資產階級和奴隸主竊取果實。一七八七年，資產階級和奴隸主在費城舉行制憲會議。制憲會議是秘密進行的，在內容中并沒有出現“奴隸”二字，但卻承認了奴隸制。黑人奴隸被視為人與物之間的東西，他們夠不上一個整人！

馬克思曾經說過：“歐洲的工人堅信，正如美國獨立戰爭開創了資產階級取勝的新紀元一樣，美國反對奴隸制的戰爭將開創工人階級取勝的新紀元。”[1]內戰后美國工人運動的發展和壯大，清除了奴隸制，有力地支援歐洲兄弟的解放斗爭。北美奴隸制的廢除，充分體現了無產階級的高度國際主義精神。黑人是推動《解放宣言》發表的重要力量，這一成就是美國黑人和國內外廣大人民群眾堅決斗爭的結果。剛剛獲得解放的黑人奴隸，在戰后的處境是十分悲慘的。他們沒有任何政治權利，沒有參加選舉、結社、集會和受教育的權利，甚至名字都沒有。據統計，一八六五年到一八六六年間，南部黑人死亡人數與南部白人在內戰中死亡人數相近[2]。戰后種植園的土地仍然掌握在舊奴隸主的手中，土地制度并沒有根本變化。舊奴隸主的土地所有權沒有被剝奪，他們借此繼續壓榨黑人。

第二次世界大戰后，黑人所遭受的種族歧視和種族隔離制與日俱增。美國有這樣的記載：“黑奴被禁止學習讀寫和作反對白人的見證，不許七個以上的黑人結隊出行……”眾所周知，學習文化知識對于一個社會發展與進步是多么重要的，黑奴享有不了學習的權利，也就導致黑奴無法平等地參與社會競爭，任人擺布與宰割，這使得他們愈加貧窮，與白人的文化差異越來越大。

二、六十年代以來至今美國黑人的地位

“我夢想有一天，這個國家將會覺醒過來，真正實現她信仰的真諦。我們堅信這是不言而喻的真理：上帝面前人人平等……我夢想，我的四個孩子生活在這個國家，有一天將不再根據他們的膚色，而是根據他們的品德來評定他們的為人。”[3]這句話是馬丁路德金在《我有一個夢》中的演講中講到的，多年過去了，雖然他心目中的那個夢想并沒有完全實現，但是民權運動以來，美國黑人的地位有了一定提高。

1955年，黑人婦女羅莎·帕克斯在亞拉巴馬州首府蒙哥馬利市乘公共汽車時，因為拒絕給一位白人男子讓座而被警察逮捕。羅莎事件引發了一場大規模的黑人拒絕乘坐公共汽車的運動，迫使蒙哥馬利市取消了公共汽車上的種族歧視。從此以后，黑人民權運動風起云涌，不可阻擋。

阿拉巴馬州蒙哥馬利市黑人堅持抵制公共汽車運動達一年之久，使美國最高法院判決公共汽車上的種族隔離違憲。此事件表明，黑人運動由合法斗爭發展到非暴力直接行動的新階段，是黑人民權運動開始的標志。運動以非暴力主義為指導方針，采取抵制、靜坐、游行、和平進軍等方式。1957年，南部基督教領袖會議組成，作為民權運動最有影響的組織，負責協調各有關組織的行動，馬丁·路德·金任主席。1960年，南部各州普遍開展在公共場所的靜坐示威，顯示出運動范圍已越出某一城市的局限，主動沖擊種族隔離制。1961年和1962年，民權運動的重點分別是反對長途汽車上的種族隔離制和爭取南部黑人的選舉權。1963年運動達到高潮。4月，在種族隔離最嚴重的阿拉巴馬州伯明翰市，爆發黑人抗議示威斗爭，迫使當局接受黑人要求。8月，在華盛頓舉行該市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示威游行，25萬黑人和白人同情者舉行爭取就業和自由的“自由進軍”。在民權運動的巨大壓力下，美國國會于1964年通過《公民權利法案》，1965年通過《選舉權利法》，正式以立法形式結束美國黑人受到的在選舉權方面的限制和各種公共設施方面的種族歧視和種族隔離制度。1964年以后，黑人運動走上武裝抗暴斗爭的道路[4]。

70年代中后期，黑人家庭已經有1／3上升為中產階級，受到高等教育的人數急劇增加，黑人爭取平等的斗爭進入一個新的階段。這一時期，除了爭取60年代通過的各項民權法切實貫徹實施，改善黑人的總體狀況外，黑人開始爭取政治上的發言權。斗爭方式從群眾直接行動轉入參政運動，用選票力量競選公職，影響選舉結果和政府政策，這是黑人后裔問鼎白宮的又一歷史階梯。1969年，洛杉磯市的一位警察出生的黑人市議員托馬斯·布雷德利作為民主黨候選人競選洛市市長，敗于白人候選人。四年后，他再次競選市長，擊敗了現任白人市長而當選。布的當選有兩個“第一”，即第一次在美國第二大城市成為黑人市長；第一次在白人占絕對優勢的城市（黑人只占該城市人口的15%—18%）獲勝，為黑人競選提供了制勝的重要模式。1983年4月，民主黨人哈羅德?華盛頓擊敗共和黨白人候選人當選為美國第三大城市芝加哥第一位黑人市長；同年11月，民主黨人W.威廉·古德也擊敗共和黨白人對手當選為美國第四大城市的第一位黑人市長。這樣，美國四個最大的城市，除紐約外，都是黑人任市長。這些勝利極大地鼓舞了黑人“問鼎白宮”的夢想。1983年11月3日，芝加哥民權運動領袖、時年42歲的杰西·杰克遜牧師，正式宣布參加1984年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提名競選，成為美國政治生活中一件很不平常的事情，引起各方重視和廣泛評論。杰克遜在競選中提出“彩虹聯盟”的口號，鼓吹國內各民族一律平等，像彩虹由七色組成一樣。1984年杰克遜在民主黨內總統候選人提名投票中，堅持到底，得到12%代表的支持；1988年再次參加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提名競選，獲29%代表支持。雖然兩次均未獲得最后提名，但其政治意義不可低估。同年美國《新聞周刊》公布的蓋洛普民意測驗中，62%黑人和56%的白人認為，在2008年之前，美國可能出現一位黑人總統[5]。

美國內戰結束后，美國國會于1865年通過了憲法第十三條修正案，該修正案的核心就是廢除了奴隸制，承認了黑人的公民地位，賦予黑人以選舉權，這為是美國黑人爭取民權奠定了法理基礎，成為黑人后裔問鼎白宮的第一歷史階梯。從1787年《人權法案》公布至今人權運動超過200年；從1909年有色人種協進會成立至今黑人民權運動已歷100年；從1968年馬丁·路德·金被槍殺到現在，黑人參政運動正好40年。人們很快認識到，在必須授予政府的權力當中，一定有一些權力是可能被用來侵損個人權利的，因此有必要對這類個人權利加以特殊地保護。憲法的這種積極授權在某種意義上得益于民主政治的發展，但其最終也還是以保護公民權利為依據并以其為底線。黑人群眾建立黑人代表會議，為實現自己的民主權利而英勇奮斗。黑人議員推行推行的種種民主改革，得到廣大黑人的擁護和支持，黑人爭取到的權利并不是一紙空文，在社會實踐中得到實際的運用。他們設立公立小學，建立養老院、孤兒院，興辦公共工程、建造橋梁。2008年，黑人后裔奧巴馬當選總統是美國人權運動中極具標志性的重大事件，美國的民主、自由、平等等人權運動正在由點到面、由表及里到達一個新的歷史高度。透過奧巴馬在芝加哥的獲勝演講，我們可以看到這位非洲后裔總統的起點、務實的態度、決心和未來[6]。但是，這些成果并不能從實質上表明美國社會已經實現了平等。

三、奧巴馬就任總統與美國黑人的未來

奧巴馬當選的確改寫了美國沒有黑人總統的歷史，許多美國人相信他們參與了一個創造歷史的偉大實踐，用他們的選票把一位黑人送進了白宮。奧巴馬的許多白人支持者為美國徹底“終結”了種族歧視而欣慰。但是，美國的種族歧視真的終結了嗎？

80年代以來，因為黑人受到歧視的問題在美國至少發生過6起大規模種族沖突。1992年，洛杉磯發生了大規模種族騷亂，造成了幾十億美元的經濟損失。在日常生活中，歧視黑人乃至踐踏黑人權利的事件也屢有發生。黑人經常成為警察施暴的對象，黑人被打事件層出不窮。一位社會學家曾經說過：“對美國來說，以黑人和白人為核心的種族問題可以說是與生俱來的，在法律上規定種族平等相對容易，但要在人們腦子中消除種族歧視卻談何容易!”美國的白人種族主義者也時常這樣“提醒”黑人：“不要忘記，在過去的三百多年里，是我們的祖先把你們的祖先‘帶’到我們的國家的。”他們以為，僅憑這一個“帶”字，就可以把販運黑奴的不光彩歷史，輕輕帶過，一筆抹殺了。

美國黑人在教育文化領域同樣得不到公平的對待。美國政府在決定政策的同時，就對黑人的諸多方面進行了限制，甚至時至今日這些問題仍舊存在于一些貧困的地區，也可以說，美國政府在對黑人的道德、思想、文化上有著很深的歧視。美國黑人長期得不到平等的教育，在美國政府眼中，黑人自來是罪惡、懶惰、窮困得貶義詞的象征。事實是，得不到良好教育的美國黑人似乎已經形成了可怕的惡性循環，因為許多黑人長期找不到工作，成日的游手好閑，犯罪率因為窮困而增大。許多黑人甚至對社會有著極端的看法，以至做出恐怖的行為，擾亂了社會秩序。在美國公眾看來，這些不道德的行為固然是可恥的，并加深了種族歧視的看法，甚至認為黑人就代表了罪惡。在許多書籍當中，黑人也被描繪成下流可恥的形象，第三者角色，強盜，或強奸犯等。甚至在一些白種兒童中所讀的一些書籍也涉及到黑人歧視的問題。

如今，在網絡上、報紙上仍舊經常能讀到美國白人警察槍殺黑人的新聞。美國的經濟危機帶來了大批的年輕人找不到工作，黑人尤其困難。普林斯頓大學社會學家迪瓦?佩吉爾表示，她個人從事的研究也顯示，有大量證據證明，雇主在雇人上依然存在種族歧視的現象。她說：“面對同等合格、具有同樣資歷的白人和黑人申請人，雇主雇用白人的機會是雇用黑人的兩倍。這是一個非常直接的種族歧視的例證。雇主在雇人上采取的這種立竿見影的作法，在經濟不景氣時期更為加劇，因為他們要找一個快速簡易的方法對大量的工作申請進行篩選，因此，種族因素就成為他們雇人時篩選定奪的一個簡便手段。”

當今的美國在法律上雖然已經廢除了種種不平等的規定，但是我們不能忽視在社會上仍舊存在著很深的不平等。美國的黑人為了求得平等已經經歷了一個長時間的戰斗，每一場戰斗都會帶來進步，但是目標仍未實現、戰斗仍在繼續。美國種族歧視的歷史和現實告訴我們，美國種族平等的時代還沒有到來。

注釋：

①馬克思：《馬克思恩格斯全集》，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年版，第十六卷。

②弗列德·山農：《美國經濟的成長》，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

⑥許忠明：《穿越膚色問鼎白宮的歷史階段——黑人民權運動》，2008年11月11日。

[1]法農：《黑皮膚，白面具》，法國：譯林出版社2005年版。

[2]解放軍五二九七七部隊：《美國黑人解放運動簡史》，南京：人民出版社，1977年版。

[3]伯克維奇：《劍橋美國文學史》第六卷，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9年版。

[4]楊道金：《帝國變臉》，北京：人民日報出版社，2009年版。

[5]拉菲柏：《美國世紀》，海南：海南出版社，2008年版。

[6]楊云彪：《黑人總統奧巴馬》，北京：現代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